有人会疑惑了,既是从那边逃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城是怎么丢的啊。
这就问到节骨眼了,他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丢的,若知道了可能根本就逃不出来了!要知道李景奭骗城的把戏是一环套一环,大军伏击城外,敢死队装作运粮队,进城夺门,大军突进一路猛杀猛砍,很多清军根本还摸不清怎么个状况就被砍杀,仓皇之际一边逃窜一边大呼有敌,那当口都只管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谁还敢迎头过来看热闹。
所以这几个逃出来的清军根本都没和朝鲜兵照面,闻讯有敌杀来就逃了,仓促之间连敌人啥样都没看到,生怕慢一点就逃不出来!
以至于他们带来的情报就只是沈阳城为敌所破!
怎么破的,什么人,多少人,一概不知!
但凡他们和朝鲜兵交过手,都能多描述一些细节,以济尔哈朗和豪格的老练都能推测出个大概,比如若得知偷城的敌军里有朝鲜人,他们就会联想到当下局势,猜测是不是朝鲜那边出兵偷袭的。
可惜,现在一无所知!
“派人去摸情况了么?”代善哼了一声,屋里就这个几个人,都是当下清廷最具实权的几个,也没啥外人便又忍不住吐槽:“这年余瞎折腾,马上就把家底都折腾完了!”
虽没点名道姓,但都听得出是对多尔衮的不满!
其实对多尔衮不满的又何止他一人,这整个屋子都对那货不满!只是奈何多尔衮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兵权更是无出其右!否则早将他办了!
“一早就遣人去了,顺便知会了荣亲王让他入城议事,只不知他来不来”豪格答道,代善哼了一声:“他来不来不重要,打架的时候知道上就行了!”
济尔哈朗冷笑一声:“他若不上呢,你奈他何!”
嘭,代善砸桌子:“闹归闹,国难当头荣辱与共,他若不出兵,便是违旨,就是怯战!”
济尔哈朗转头看向小福临似笑非笑,小福临对他挤了个笑意,旁边的大玉儿叹了口气,豪格瞧了这娘俩一眼,便道:“这辽阳城丢的莫名其妙……啧,不对,不对!”
“哪儿不对了”济尔哈朗侧头眯眼,豪格摸了摸短须:“你们说那股明军在沈阳城下袭扰数日所为何?这么多天不逃今儿一早突的就逃了,而且他们刚逃走辽阳城就丢了!”
济尔哈朗脸色立刻就阴了下来,起身踱步,突然道:“你是说,城外那股明军其实就是幌子,料定咱们不敢冒然出城,又将周边兵力引至沈阳,其真实目的是调虎离山,剑指辽阳!”
“大差不差是这个意思吧”豪格长呼一口气:“好一盘棋,好一盘棋!好阴的连环招!”
“是了,是了”济尔哈朗一跺脚:“原来如此,原本就想不通他们为何孤军深入吃了豹子胆跑到沈阳这儿撒野,不打又不走就在眼皮底下晃悠,原是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如此阴险定时那狗太监的主意!”
“你们意思是说,前阵子从锦州偷偷过来的明军不止沈阳城外的那两三千?”代善有些懵:“你们不是探过了么,周边百里范围就只有那么一股明军”
不然呢,济尔哈朗哼了一声:“不管是攻打还是偷袭,敢动辽阳城的除了明军还有谁,总不至于山贼土匪,总不至于是朝鲜人!既是明军,那他们从哪儿来的,咱们搜遍了方圆百里不见人影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必是和城西那股明军一起偷跑进来的,然后一支北上袭扰吸引兵力,另外一支则伏击辽阳城外山中找机会下手!”
“大抵是如此了”豪格微微点了点头:“咱们只顾着搜索沈阳百里之内,谁曾想过他们根本是在打辽阳的主意……”
“他们怎么来的藏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代善打断豪格:“眼下咱们是该怎么办,辽阳拱卫沈阳不可失,必须要夺回来……”
“焉知不是明军的调虎离山,他这连环计一环扣一环,到底哪一环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谁又知晓!”这次是豪格打断代善。
“什么意思?”代善怒目,又见济尔哈朗的神色发青,连大玉儿都开始咬嘴唇了,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咱们若出兵辽阳,明军极可能又趁虚打沈阳?”
豪格和济尔哈朗都没说话,但神色显然是担忧这事发生!
可能么?代善眉头皱成了麻花:“城外那两股被索伦人追杀自顾不暇呢,破辽阳的虽不知多少兵马但他们也没长翅膀啊,咱们刚出兵他们就飞过来打沈阳,总不济这别处还藏着明军吧,更不可能又有明军从锦州那边杀过来了,多尔衮如今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不好大门了吧!”
“谁知道呢,他若是能看的好大门,不至于那么多明军跑后院了”豪格哼了一声,济尔哈朗长呼一口气:“从长计议,谨慎行事!”
“你是不是谨慎过了头,先前若不是那般谨慎,早早出兵将城外那明军给剿了也不至于着了他们的道将辽阳丢了”代善不满道,却一下点了济尔哈朗的火:“当时若不是那般谨慎,真出去剿敌搞不好现在丢的是沈阳了!再说当时你也是赞同不可冒然出兵的……”
“两位叔父先别吵了”豪格无奈劝了句:“如今局势处处危机,当以国都为重!”
“你这意思是辽阳城不管了?”代善啐了一口,豪格赶紧道:“不是不管,是尽量不要亲自出手管!”
“眼下自己不动手管要谁去管,还能使得动谁去管,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给你使唤去”代善一甩手:“全都是废话!”
“怎么就废话了”济尔哈朗不满道:“辽阳城兵马和索伦人咱们总归还使唤的动吧,人手是少了点,但阿济格那还有数千兵力吧”说到这又忍不住骂道:“这个蠢货,过来一趟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竟炸了营白白损失数千!眼下倒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不信他不要!”
“咋地,你还想使唤他啊,你使唤的动么,除了多尔衮外谁还使唤的动他”代善一脸揶揄,济尔哈朗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小福临:“咱们是使唤不动,那皇帝呢!你刚才还说呢,他不听就是抗旨,他敢抗旨么,我倒是想看他抗旨呢!”
旁边的豪格神色也很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