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原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一根松散下来的头发,也被他用发蜡重新固定好了。
皮鞋铮亮,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三件套的西装,搭配了浅灰色的领带。
仿佛他即将去参加婚礼一般。
他转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手枪。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收好了枪。
“外面的天气怎么样?”
孟绍原居然这么问了一声。
“有些小雨。”
“办事的时候,总会下雨。”孟绍原笑了笑:“车子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山下小姐已经在车里等你了。”
“那好,我出发了。”
“孟主任。”吴静怡忽然说道:“别忘记,帮我对那个畜生开一枪。”
“我会的,我会的。”
……
山下由梨爱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当她看到孟绍原上车,眼睛里写着的,是感激。
孟绍原坐在了她的身边,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山下由梨爱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挣脱的意思。
“开车。”
孟绍原平静的下达了命令。
……
跑马厅公园。
“孟主任。”
“情况怎么样?”
“整个公园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半个小时前,廖宇亭已经进去,带着四个人,进去的时候,廖宇亭还特意让他的手下解开衣服给我们看了下,身上绑的不是炸药就是手榴弹。”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孟绍原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他到现在心里依旧存在着一丝疑惑,尽管有那些条件,可廖宇亭这么棒自己还是有些疑问。
阴谋?
不太像。
这里到处都是自己的人。
就算廖宇亭的手下身上绑满了炸药,他也不会和自己同归于尽的。
……
“廖先生,会不会太危险了。”费耀谦小心的问了一声:“我看到军统在这里布置了不少的人,一旦他们解决了海北和夫,再对我们动手的话?”
“不会的。”廖宇亭非常坦然说道:“孟绍原还不至于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趁着今天对我动手。再说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预知的事情,大不了一起死,拿我的命换孟绍原的命,大家付出的代价一样。”
“一旦有事,廖先生,你立刻跑。”费耀谦依旧不太放心:“我观察过了,在我们拉响炸药的时候,你拼命的朝着南面跑,那里的围墙较低,是最好的逃生路线。”
“不要动不动就死的。”廖宇亭拍了拍费耀谦的肩膀:“好好的活着难道不好?”
费耀谦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
海北和夫带着自己的保镖走进了跑马厅公园。
早晨,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
那边有三个年轻人正在练着演讲。
演讲的内容是全中国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尽管海北和夫心里非常不悦,可在他看来这三个年轻人对自己是不会造成威胁的。
那里,两个穿着西装和洋装的中年男女,正在不紧不慢的散步。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大包小包的佣人。
海北和夫观察的特别仔细。
他必须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海先生。”
“啊,是费先生。”
海北和夫认得,这个朝自己走来的,是廖宇亭身边最信任的费耀谦。
“海先生,我们家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啊,好的,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见到廖先生了。”
“请跟我来。”
……
廖宇亭坐在公园池塘边的椅子上,悠闲自得。
他手里拿着一块面包,不时的掰下一块揉碎,扔到池塘里喂鱼。
“廖先生,你的生活真是悠闲啊。”
海北和夫在廖宇亭的身边坐下。
他的几个保镖退后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廖宇亭淡淡地说道:“海北先生能够应邀前来,非常荣幸。”
“不,廖先生能够和我商量合作事宜,才是我的荣幸。”
这倒一点奉承的意思也都没有。
战争爆发到了现在,日本陆军情报机构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在相继占领了上海、南京等地后,有政府背景的,右翼商人组建的特务组织,比如“樱花会”、“血盟会”等等活动空间已经被压缩的非常小了。
这是他们并不愿意看到的。
日本右翼商人组织认为,只有在战争中持续发展自己的势力,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
那些陆军、海军的特务机关,做的也有一些不太像话。
资金需要商人们提供,对占领区的经济掠夺需要商人们全力协助,可是重要事务却从来都不允许他们插手。
这自然引起了商人们很大的不满。
而这次由海北和夫领导的访问团,其很大目的就是要在南方开辟出一个新的局面。
海北和夫接到的任务是,拉拢一批,扎下根基,一旦完成这个任务,海北和夫很有可能会被留在上海,指挥全部的日本民间特务机构。
这对于他来说诱惑是非常大的。
而在华北时候就认识的廖宇亭,则成了他重点公关的目标。
廖宇亭虽然只是一个中国人,但他非常得到上层特务机构某些大人物的赏识。
而且,他也拥有很大的独立决策权力。
如果能够利用过去的关系收买他,对自己展开工作是非常有利的。
第一次见廖宇亭的时候,他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没过几天,他的电话就到了,约自己来跑马厅的公园好好谈谈。
一般情况下,海北和夫是绝对不愿意离开自己住处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为了争取到廖宇亭,他很愿意冒这个险。
再说了,为了日后能够统领上海南京等地的民间特务组织,这样的险以后肯定会不断的出现。
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考验吧。
“海北先生,你能来,我很高兴。”廖宇亭淡淡地说道:“你所说的合作事宜,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把情报共享是吗?”
“是的,廖先生。”海北和夫带着几分兴奋:“那将会在上海开辟出一个新的局面。”
“这件事放放再说,海北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请说。”
“你对小女孩的兴趣,从来都没有消减过吗?”
“这个。”
海北和夫有些尴尬。
他对小女孩的确有一种病态的喜欢。
只是,廖宇亭忽然说到了这方面,绝对是让他没有办法回答的。
“那些小女孩,真的很无辜,你玩弄了她们,又何必一定要杀死她们呢?”
廖宇亭轻轻一声叹息:“对不起,海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