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民路520号。
路过的市民都有一些好奇。
这里好像在那搬家。
几辆囚车就在边上等着。
一个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被拖着扔上了囚车。
几个宪兵站在一边,一看到路过的中国人稍有停留,便会大声呵斥。
日控区,谁也不敢惹事,虽然心存好奇,但还是步履匆忙的离开。
日本人这是怎么了啊?
“格蕾西女士,这里很快就要归你了。”
川能德行微笑着说道:“最晚到明天,这里就会被清空了,当然,里面会有一些血腥味,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有关系。”格蕾西从容地说道:“无论什么味道,都没有钱的味道让人安心。”
川能德行觉得这个美国女人,虽然容貌丑陋,但说话还是很风趣的。
而那个管家,从始至终,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川能君。”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轿车停了下来。
田七从轿车上下来,掏出烟,发了一根给川能德行:“怎么了?”
“田桑啊,有人租赁了这里。”
“是吗?”田七有些好奇的看了看。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格蕾西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似乎有问题。
从一下轿车开始,看着他漫不经心,但目光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扫视了一遍全场。
看着无意间看了自己一眼,其实,他好像已经仔细的审量了自己这个人。
也许,每个特务都是如此?
有问题?
问题到底在哪里,格蕾西也说不出来。
就是凭借着本能觉得他有问题。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这样啊。”田七看都懒得再看那个丑陋的外国女人一眼:“我和司法课的祥多课长约好了,一会见。”
“一会见。”
此时的田七,做梦也都没有想到,他的身份是绝密的,是军统局上海区第一号绝密,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孟绍原和孟柏峰。
可是,一个之前素昧平生,今天只是偶然相遇的女人,第一眼看到他,便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万幸的是,这个女人,是孟绍原的:
拐杖!
“格蕾西女士,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吧。”
这时,川能德行说道。
“那么,就谢谢你了。”
格蕾西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是这样的彬彬有礼。
……
“下午1点,我们完成租赁合同签署,并办完交接手续。下午2点,格蕾西开始往里运送设备。”
“这个女人住在里面?”
“她在附近另外租了一个地方,是以前一个商人的洋楼。”
“继续监视。”矢野任平在那想了一会:“瞧,这个女人真的很有趣,而且越来越有趣了,我知道,她的身上一定有别人不愿意知道的秘密。”
……
“格蕾西女士。”
邱管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进行,但是,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到我想做的事。邱,您亲手调制的红茶真的是美味极了,我得承认,我过去的生活非常贫困,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么美味的红茶。”
格蕾西对手里的红茶赞不绝口:“至于我想做什么,我心里知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所要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力完成主人交代我们的事情。”
“主人?”
邱管家冷笑一声:“你说的是孟绍原?他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我效忠的,只是夫人一个人。”
“你错了,邱。”
格蕾西放下了红茶杯子:“我不知道你的夫人是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可你既然在上海,那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的主人。
奴隶制真的废除了吗?从法律上看的确是废除了,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奴隶。我是我主人的奴隶,我的主人,则是这个国家的奴隶。我们每个人都在效忠不同的主人。
奴隶,永远不要背叛自己的主人。我的主人,背叛了这个国家,那就是叛徒,等待他的将是可耻的未来。而我们背叛了主人,我们面对的将是可耻的惩罚!”
邱管家竟然无言以对。
“请不要抱怨,邱。你服务好自己的主人,就等于服务好了这个国家,我是外国人,而你是中国人,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这样的道理。”
格蕾西缓缓说道:“不要试图去背叛,即便是斯巴达克斯,尝试背叛自己的主人也失败了。
中国和日本的战争,谁胜谁败,和我没有关系。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和我也没有关系。可主人的喜怒哀乐,我必须要关注。他活着,我才能有未来。”
邱管家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
“你,无可救药了。”
……
“今天上午10点,有八个人进入到了郑民路520号。随之进入的,还有几口木箱,我们进行了检查,里面放着的,都是陶土,纸张笔墨等类的东西。”
“有趣,真的有趣。”
矢野任平站了起来:“纸张笔墨我能理解,陶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他们正在改造后院。”
“用处?”
“暂不清晰。”
“格蕾西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是的,她在五年前随着自己的丈夫来到上海,经营了一家咖啡店,她有三个女儿,她的丈夫脾气非常暴躁,可就在几天前,她的丈夫却失踪了。”
“失踪?”
“和她的女儿一起,据说是夫妻发生了争执,她的丈夫带着女儿消失了,她也向巡捕房报了案,可是一直没有破案。”
“她到底是谁?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来的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矢野任平手里把玩着一支笔,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他也不需要川能德行回答:“我能够感觉到她正在进行一个很重要的计划,而我们,也许是她这个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矢野任平笑了笑说道:“女人爆发出来的能量将会是惊人的。啊,我觉得我到了去拜访她的时候了。”
“好的,课长阁下,我陪您一起去。”
“要客气,要礼貌。”矢野任平在那想了一下:“女人,有着本能的警惕,在我弄清楚她的真实目的之前,绝对不能有任何过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