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燕回院发生的事情被严令外传，可后院的人从胤禛未留宿燕回院以及冷冰冰的表情窥出一二。
可谁也不敢外传，只敢在后院中悄悄讨论。
回来后还没和想念已久的人温存多久，就陷入了极度的冷战胶着状态。
胤禛恨不得回到两个时辰前。
四个儿子默契的来前院找他打听情况，可他要怎么说？
是说一开始就我把你们额娘惹毛的，还是说你们阿玛就是想用纳侧福晋的事试探你们额娘，结果试探崩了。
“阿玛，你到底怎么惹额娘生气？”
弘晙叹气，他回来才知道自己阿玛和额娘吵架了，连额娘的面的都没见着。
目光略带谴责望着一脸黑沉的阿玛，语气埋怨道：“冬梅姑姑都悄悄告诉我们了，说额娘晚饭都没吃，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
“诗瑶姐姐还说额娘在屋子里哭，唉……”
阿正冷着一张脸，眼神带着刀光剑影，欺负女人的男人都不是男人！
“额娘性子最是单纯温柔，您就是想娶侧福晋也不能伤额娘心吧？额娘又没对不起您？”
胤禛一口气没喘上来，墨眸冷扫向胆敢如此说长辈的小儿子，“谁说我要纳侧福晋了？！”
阿正撇撇嘴，冷哼一声，见没外人便直言道：“阿玛不是拉拢年羹尧吗？如今皇玛法重用年羹尧，年家父子官职都不低，还有兵权。阿玛想拉拢年家就免不了纳年氏女，这不是理所应当？”
“八叔可是已经跟皇玛法提过要纳年氏女，可惜皇玛法没同意。”
“儿子想想都知道，皇玛法除了把年氏女指给您，还会指给谁？”
被自己儿子一口一个年氏女指责得好似负心汉，这种体验只有四郡王自己心里知道。
四郡王冷下脸，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大胆可没想到跟自己说话也如此大胆。
弘暻三人一脸震惊望着阿正，怎么敢跟阿玛这样说话？
弘暻急切道：“阿正不可胡言！”
弘晙努力平静的找补：“哈哈，阿正是不是跟额娘一样看话本子了？胡思乱想这些没头没尾的事。”
弘暲心底认同弟弟这话，可终究是被他毫不在意的大胆直言吓住。
“阿正，少说话！”
阿正见三个哥哥都是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浑然不在意，挑眉微笑望着自己阿玛，“阿玛敢发誓自己没想过纳年氏女？”
胤禛羞恼怒呵：“这些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五岁的孩子操心！念你年幼，阿玛这次不罚你，回去给我好好看书！”
“阿玛想罚就罚，阿正领罚。”阿正一脸淡定，今日自己这阿玛是绝对不会罚他们任何一人。
胤禛气的不行，“你这是什么态度！”
弘暻拉了拉阿正衣袖，神色紧张：“阿正快给阿玛认错！”
“错？我又没说错？”阿正颇为狂傲起身，站起来时已经超过了端坐着胤禛，表情桀骜不驯望着他，“若阿玛真的爱重额娘，就不该跟额娘提纳侧福晋的事！惹得额娘伤心！”
“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让我额娘受委屈，阿玛也不行！”
人就是这样双标。
诚如秦王政也娶过许多后妃，其中不乏因考虑利益而纳，可自己阿玛就不能因此而委屈了自己额娘。
“砰！”
胤禛重重摔了手边的茶杯，似乎被戳破内心的恼羞成怒道：“放肆！”
“给我跪下！”
门外守着苏培盛被这声爆喝吓了一激灵，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再吵起来了。
弘暻三人苦着脸跪下：“阿玛息怒！”
阿正着实厌烦了此种虚文规矩，为人子当孝顺不错，可也不是给人当奴才儿子的。
“今日儿子的确放肆了，可儿子是您儿子，不是您奴才！”
胤禛用尽毕生的忍耐克制住想要打儿子的冲动，捏紧拳头，面色阴沉如水。
以玉儿重视这小子的程度，他若是真的动手，怕是更加惹玉儿不快，只会让玉儿觉得自己当阿玛当的不称职。
再想和好，只怕是难上加难。
胤禛忍了又忍，耐着性子又道：“你额娘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事跟我吵。”
回来分析了半阵子的四郡王想通：自己侧福晋今天压根就不是因为其他女人跟自己吵架。
“我也未跟你额娘提过要纳年氏女为侧福晋，这事连你额娘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别说跟我说，你是猜的。”
胤禛黑眸沉沉望着自己小儿子，心中有些惊讶他还是面不改色站着。
阿正一时有些疑惑，“那三哥他们怎么说阿玛要纳年氏女——”
忽的阿正想起之前的对话，好像一开始是他说是年氏女。
心中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挺着胸膛，不甘示弱道：“反正我看皇玛法已经有打算给您赐婚了。”
胤禛冷冷发笑，“你阿玛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被指婚的消息，你到底消息灵通。”
阿正垂眸，一时有些尴尬，只好坦白：“上次我在宫中凑巧听到了八叔八婶谈这事，然后回来让人去查了查年府。查到年家夫人已经在找人教女儿学习宫中礼仪……”
闻言，胤禛不怒反笑问：“那你怎么解释你皇玛法要给我赐婚的事？”
阿正无语，这用脑子想想就能猜到的好吧。
“猜的。”
胤禛冷下脸，嗓音毫无起伏道：“说。”
阿正叹了口气，自己这阿玛脾气可真不好，也就额娘受到了他。
“之前只有五分把握，可如今八九成就是这样了。”
到底是这一世的亲阿玛，阿正没再犹豫果断利落的道：“皇玛法忌讳宗亲和朝臣图谋帝位，如今年家算是皇玛法重用的心腹。
可年家一跟纳兰是姻亲，二年家所属佐领一支被划入阿玛名下。皇玛法绝对不想见年家与纳兰家亦或是大伯、八叔走得近，以前还有可能会是太子，如今……”
接下来的话阿正没有再说，几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年氏女早生几年，或许还可能嫁给他人为妻或者入宫。但以年家如今的势力，年氏女被指婚已然成定局。”
阿正暗自可惜，不过转念一想没有年家，还会有其他人家。
弘暻三人表情有些呆呆木木的，这是一个五岁弟弟该猜到的吗？
他们五岁的时候在干嘛？
好像还在背诗。
胤禛彻底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起自己个小儿子，他知道自己小儿子天资聪颖，可没想到他凭借自己知道的就能推断出这些，已经不能说是聪颖了。
简直是天赋奇绝。
这跟他老师蒋廷锡信中所写的一般无二。
只是有一点他小儿子不知道的是，年羹尧的念头有了动摇。
而且胤禔和胤禩的日子马上要糟糕了……
如此一来众皇子中，唯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胤禛垂眸静静思考。
那信中，老师是在暗示他要抓住机会先上奏再静等明年赐婚。
可他第一时间居然不是犹豫，反而有些不愿。
胤禛突然心生凄然，淡声让三个儿子起来。
若年家放在以前，或许年氏女不会被赐婚，能请个恩典像尚绣珍一样相看合适人家。
可如今年家父子三人，父亲为湖广总督，长子直隶广平知府；次子年羹尧受康熙重用，军中有威望，在今年升任了四川巡抚。
年家幺女，家世有多显赫，嫁娶就有多不由人。
一个帝王是不会放弃一个这样的助力，如果早生几年或许会入宫，但可惜她今年不过十二，虚岁十三。
这样的好的助力入了后宫反而是浪费一步好棋，毕竟如今帝王已年过知天命之年。
胤禛想说什么，可看着眼前还未长大的儿子，说了有什么用？
小儿子刚刚还满腔愤慨要替她额娘做主。
胤禛无奈扯了扯唇角，“行了，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