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何雨柱走过来,手中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烤肠,眉头轻蹙了一下,轻声道:“又是烤肠?”
“是啊,这次我改了配方。”何雨柱尽量掩饰心中的紧张,语气带着一丝自豪,“你尝尝,告诉我好不好吃。”
何雨水接过盘子,瞥了一眼那表面泛着红油的烤肠,目光复杂难测。她的手微微颤抖,或许是心情,也可能是对这道“辣味”烤肠的期待与疑虑交织。
她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刚开始那酥脆的外皮和鲜嫩的肉香让她微微闭眼,心中升起一丝满足感。可随之而来的辣味却像潮水般涌上喉咙,灼热感瞬间蔓延开来,带着那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啊……”她轻咳几声,眼眶泛红,手忙脚乱地摸向旁边的水杯。
何雨柱见状,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从椅子旁拿起水递过去,“快,喝点水,别呛着。”
何雨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被辣得有些狼狈的神色。她抬头看向何雨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宠溺。
“你……是不是放多了点辣椒?”她语气中夹杂着责备,却又没有完全严肃。
何雨柱苦笑,摸了摸后脑勺,“可能是吧……我一激动,忘了控制分量。”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脑海里不停盘算着要怎么弥补这小小的“失误”。他害怕何雨水会因此对他的厨艺失去信心,甚至觉得他不够细心。
何雨水喝完水,慢慢平复情绪,轻叹一口气:“下次你要注意点,不然我可受不了啊。”
“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控制好。”何雨柱认真地点头,目光里满是歉意和坚定。
两人就这样,伴随着厨房那尚未散尽的辣椒味,陷入一种奇妙的默契和温馨里。何雨水的内心逐渐被这份执着和细心融化,虽然嘴上总是逞强抱怨,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何雨柱对她的用心。
“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笨拙的样子。”何雨水忽然笑着说道,眼神明亮,像被火光温暖的宝石。
何雨柱愣了一下,笑意顿时扩散开来,“笨拙也好,总比不努力强。”
她轻轻点头,心里不由自主地被这份坦诚和真挚触动。她想,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安全感,是一种无需刻意伪装的相互依赖。
何雨柱却懒得理她。他站在那儿,目光淡淡扫过这一院子的人,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啊,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在这小院里摔打滚爬,多少事儿,多少人,都被这砖墙瓦砾一点点吞噬,磨平了棱角,磨薄了光彩。如今说走就走,竟也没了多少留恋。
他把搪瓷缸放在台阶上,弯腰去掀门口那口破蒲包,里头是他收拾好的家当:几本泛黄的书,两个铁饭盒,一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还有一张裹着油纸的奖状。这东西算不得值钱,可在何雨柱心里,比什么都贵重。他轻轻拍了拍油纸包,像是拍着自家亲骨肉的脑袋。
“雨柱,你这也太寒碜了吧?”许大茂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掂着个半新不旧的收音机,嘴角带着惯常的讥讽笑,“咱这都要奔新生活去了,你也得弄点像样儿的行头,省得丢了咱院儿人的脸。”
何雨柱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我寒碜不寒碜,跟你没关系。”
许大茂笑了两声,也不恼,反倒顺势坐在门槛上,翘着二郎腿,继续抖落他那点市井气:“哎呀,瞧你这脾气。新地方可没人惯你臭脸子。到了那边,咱这邻里街坊怕是得各奔前程,谁还认得你何雨柱?”
这话不轻不重,带着点揶揄,也带着点真心。何雨柱心里明白。搬家,不止是搬东西,更是搬离过去的生活,过去的关系。到了新地方,谁还记得这破院里曾经的争吵、算计,还有那些好得没边的时光?
“认不认得无所谓。”他把蒲包提起来,搭在肩头,声音低沉得像沉进了地缝,“活着就行。”
许大茂咂了咂嘴,摇头:“你这人,怎么一辈子都学不会圆滑点儿呢。”说完也不再劝,自己转身进屋,继续拾掇他那堆比何雨柱富丽多了的家什。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女人们在骂骂咧咧里打包旧锅旧碗,孩子们追逐打闹,男的抬柜子抬床板,个个脸上挂着汗珠。张罗这场搬家仿佛比过年还兴奋,可何雨柱却越看越觉心里空落。他站在门口良久,忽听背后一道瘦弱的声音怯生生叫了声:“柱叔。”
他回头一看,是小栓子,棒梗家的小子,瘦得跟竹竿似的,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得快。
“你家也要走?”何雨柱随口一问。
小栓子点头:“我妈说,去了那边就能住楼房,再不用在院子里和人挤着了。”说罢又撇撇嘴,“可我不想走,我还没打够东院狗蛋的鼻子呢。”
何雨柱听了,竟笑了一声。他也不知笑自己,笑这孩子,还是笑这院里无穷无尽的琐碎事。楼房,好像谁都把那地方当成天一样高的盼头,可真去了,谁又知道天底下的日子,和这地上的又有什么两样?
“走吧,”他摸了摸小栓子的脑袋,“哪儿都一样,拳头硬了,在哪儿都能打人鼻子。”
小栓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掉了门牙的豁口牙,撒腿又跑远了。何雨柱收了目光,提着蒲包,脚步不紧不慢地往院门外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都是扛着家什东倒西歪的人。有人拉着破木头车,有人肩挑背扛,还有人借了辆三轮蹬得满头大汗。人声嘈杂,孩子哭,大人骂,鸡鸭狗乱叫成一片。何雨柱冷眼看着,心里只觉这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像极了当年战场上行军前的混乱,不过那时候大家奔的是前线,如今奔的是所谓新生活。
他走得慢,却不落后。别人或许觉得这趟是奔头,是盼头,他却更像是走向一处再无归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