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香味还真没跑远,一股子肉香!”
“刚才那股香气顺着风飘到前院去了,我家猫都在门口打转!”
声音一阵接一阵,几个人推门进来,也不等他开口,眼睛就全钉在那碗肉上。
“哎呀,我说,这肉——”
“油亮啊,这酱色儿好!”
“这不是普通红烧吧?这香气里头还有股子甜香!”
何雨柱脸一沉,眼神冷得能冻住火。他抬头扫了一圈,那些人立刻讪讪地笑着:“我们就闻闻味儿,不动筷子。”
“别误会,柱子,咱就是凑个热闹。”
“对对,谁敢动你的菜啊?”
可那话音还没落,秦二狗手一抖,筷子已经探了出去。他原本是想夹一小块“试试味”,可那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引了第一道火。
“哎呀,你都动了,那我也尝一块!”
“反正柱子做那么多,一块咋的!”
“来来,挤挤,别抢!”
那一瞬间,屋子里乱了。几双筷子一齐伸进那碗里,叮叮当当地碰撞,酱汁溅在桌上、洒在地上,香气更浓了,混乱得像一场小战斗。
何雨柱的脸黑了。
他原本靠在灶边,整个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僵住。手里的抹布滑落在地,眼神死死盯着那碗肉——碗在被转着、碰着,几块肉被筷子夹起,翻飞着落进嘴里。那种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咔嚓、咔嚓”咀嚼声,油香混着热气,成了最刺耳的嘲讽。
“好吃!太好吃了!”
“这肉嫩得不行啊,这酱也绝了!”
“柱子,你这味儿啊,真没谁了!”
他们边吃边夸,嘴上说得热闹,手上的筷子却没停。那碗里的肉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块被夹走。酱汁还在碗底晃荡,却没人理会。
何雨柱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他没出声,也没动,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胸口的起伏像被压着的鼓,快要震裂。
“柱子,你别生气啊,我们这不是夸你手艺嘛。”
“对对,味道太好了,忍不住。”
“下次你再做,我们提前买点肉去,咱一块儿整!”
“是啊,多热闹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仿佛一点没意识到那笑声有多刺耳。
何雨柱忽然“啪”地一声,手掌拍在桌上。那声音重得像铁砧落地,瞬间把屋子震得一静。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冷硬,透着压不住的怒意。
所有人都愣了。
秦二狗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半咬半愣地看着他:“柱子,你这……”
“我说——滚!”
何雨柱的声音像从胸腔里炸出来的,音调不高,却带着一股震得人心慌的劲儿。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手指一点点收紧,青筋在手背上跳动。
那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互相看了一眼,讪讪地往外退。有人想开口解释,却被他一个眼神逼得闭嘴。最后,屋门“咣”地一声关上,整间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油香还在空气里,热气也未散,可那碗已空了。碗底的酱汁被筷子刮得凌乱不堪,溅到桌上,粘成一片暗色的印记。
何雨柱站在那,沉默地盯着那碗。
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骂,却发不出声。
心里那口气堵得死死的——他不是舍不得那点肉,而是那种“做出来的心意”被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糟蹋。那不是吃,而是抢。那一筷子筷子下去,不只是夹肉,更像是往他心口扎针。
他忽然伸手,一下把那空碗拿起来,重重地扔进水槽里。
“砰——”一声脆响,瓷器碎裂。碎片飞溅开来,一小片擦过他的指尖,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鲜红在白光下晕开,他却没动,眼神仍旧冰冷。
“他们不懂。”他喃喃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转过身,走到锅边,把锅盖掀起,里面只剩一点油渣和未干的酱痕。他用布一擦,又擦一遍,直到那锅亮得能映出影子。
手指摩挲着锅沿,他的心却还在烧。那股火不再是爆炸的怒,而是沉沉的灼热。
“他们以为吃了就懂?他们哪懂这油温几成、火候几秒、刀口薄厚多少?”
他心里一阵发狠,胸口的气憋得发烫。
“我何雨柱,不是给谁炒饭的厨子!我做的,是我自己的味!”
他说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额头渗出汗。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他看着那锅,忽然轻声笑了——不是冷笑,而是一种自嘲的、带着倦意的笑。
“行。肉没了,就再做。人馋得起,我就让他们知道——真馋,也得有命吃。”
他重新卷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洗净血痕。冷水刺骨,却让他那一腔燥火慢慢冷了下来。
然后,他从柜子里又取出一块新鲜的猪肋骨,一根胡萝卜,两瓣蒜,一块姜。
灶火再次被点燃,火光舔着锅底,映在他眼里。
“这回——”他轻声呢喃,声音平稳而冷静,“就算他们闻着,也不许再碰。”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火苗一晃。屋外传来几声窃窃私语,但没人再敢推门。
屋内,那锅油再次“嗞啦”作响,热气腾起,香气重又弥漫。
他原本打算再做一盘菜压压火气,可那股憋闷的怒气就像锅里的油——越烧越旺,越压越起泡。最后他把锅盖一摔,直接出门。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住户正散着步,有的端着碗,有的蹲在墙边嗑瓜子。看到他那神情,全都一愣,笑声立马收了回去。
“柱子,这么晚了,咋还出来啊?”
“今儿那菜真香啊,整条巷子都能闻到,你这手艺是真没话说!”
“对啊,我那小子吃完还吵着说要再来点……”
话没说完,何雨柱就抬起眼,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沉得像老井,看似平静,实则深处藏着一团暗火。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得住场:“吃完的,出来一下。”
几个人愣了愣,面面相觑,笑容僵在脸上。
“吃完的?”有人试探着问,“柱子,你是说……刚才那碗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