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刚煮好,门口就有人影闪了闪。秦二狗探头探脑,笑得有点不自然。
“柱子啊,吃饭呢?”
“嗯。”何雨柱头也没抬。
“哎,昨儿那事儿啊……你别往心里去。”
“我往不往心里去,你管得着?”
“哎哟,别这么冷脸啊。”秦二狗干笑,“我那两毛钱昨晚不是给你了嘛?就是那几个人啊,他们说……那钱,算是先借你的。”
“借我的?”何雨柱放下筷子,语气一点点冷下来,“谁说的?”
“就是……就是老许他们几个,说那天吃的也不多,算下来你这收贵了点,等下次再说。”
“下次?”
“对嘛,下次你再做,我们再凑。”
“凑?”何雨柱嘴角扯出一丝笑,那笑意冷得让人心发毛,“我看他们是凑着赖账去的吧?”
秦二狗被噎得一句话都接不上,嘴张了张,只挤出一个干笑:“哎呀,这不都邻里嘛,讲钱多见外。”
“讲钱见外?”何雨柱“哐”地一拍桌子,茶壶都被震得一抖。
“他们吃的不是饭,是我时间,我手艺,我心思!”他目光炯炯,声音低沉却透着火,“吃的时候怎么不说见外?轮到给钱就装糊涂?”
秦二狗连连摆手,嘴里“哎哎”地应着:“行行行,我去跟他们说,让他们补上。”
“别说——”何雨柱打断他,目光一寸寸冰冷,“我自己去。”
夜风刮得院门“吱呀”作响,几片枯叶被吹进屋里。何雨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重。那种沉甸甸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
第一个去的,是许老头家。那门虚掩着,屋里灯光昏黄。何雨柱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干咳声。
“谁啊?”
“我。”
门开了个缝,许老头探出半个脑袋,看见是他,神色立刻有点发窘。
“柱子啊,这么晚了,有事?”
“昨晚那顿肉,您吃了没?”
“吃了……吃了点。”
“那钱,给了吗?”
“这不……我正想着呢。”许老头挠挠头,笑得尴尬,“最近手头有点紧,明天成不?”
“我不缺明天的钱。”何雨柱冷冷道。
“那……后天?”
“我也不缺后天的。”
“哎呀,柱子,你咋这么认真呢?不就几口肉嘛……”
“您吃的那几口肉,是我一下午的功夫。”
许老头脸上的笑慢慢挂不住,语气也有点僵:“柱子,你这是……跟我算账啊?”
“不是算账,是收账。”何雨柱声音稳稳的,眼神一寸不让。
屋里静了一会儿,最后许老头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几枚硬币,递过去。
“拿去吧。”
何雨柱接过,点点头:“谢。”
他转身走人,脚步没停。
第二家,是王嫂的。那女人一见他,立刻摆手:“我没钱啊柱子!真没钱!”
“没钱还吃?”
“那不是嘴馋嘛,你这肉香得太过分了!”
“馋可以,不给钱不行。”
“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啊?你做的那几块肉,我家孩子都没分上呢,还收我钱?”
“那更该收。”
王嫂急了,嗓门高了几度:“我告诉你,柱子,我可不惯你这臭脾气!不就几口饭么?你至于?你看院里谁像你这样!”
“对,没人像我。”他淡淡道,“可也没人像我这样做菜。”
王嫂一噎,脸涨得通红,最后一甩手:“我不给,爱咋咋的!”
何雨柱的眼神彻底冷了。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胸口有股热血在往上冲。可他没动,只是缓缓点头:“好,你记住这句话。”
他转身离开,背影笔直,像刀。
院子外的风更冷,夜色深得快要吞人。何雨柱一路走回来,肩膀上的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心里的火气没平,反倒越烧越旺。
“赖账?呵。”他低声冷笑,“行,那我就让你们赖得彻底。”
他回到屋里,把那几枚硬币“叮当”扔进铁盒,又重重合上。
火炉重新燃起来,他坐在桌前,盯着那铁盒发呆。
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不是谁都配吃他做的菜。
那一刻,他的心彻底定了。
他要让整个院的人都明白:吃他何雨柱一口饭,不掏钱,也得掏脸。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门框被震得“咯吱”作响。
他抬头,神色冷峻,心里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意。
“从明天起,”他低声道,“谁欠我一顿饭,我就让他尝尝没饭吃的滋味。”
火光映着他的脸,那神情,不再是愤怒,而是冷静的狠。
那一夜,他几乎没合眼。
风在屋外刮了一整晚,吹得院里的人心都不太安生。
饭盒里空空的,没有菜,没有饭,只有几张揉成团的白纸——那是他昨晚写下的账目。每一张都记着名字,写得工整,笔划重,墨迹深。秦二狗、王嫂、许老头……一笔一笔,像钉在纸上。
他盯着那纸,目光一寸寸冷下去。昨晚他走遍了院子,有的给了钱,有的死赖不认账。那王嫂的嘴脸到现在还在他脑子里转,嚷嚷着“嘴馋不犯法”,还振振有词地骂他死心眼。那种轻蔑和不屑,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口。
“好啊。”他在心里冷冷地想着,“既然他们觉得我何雨柱好欺负,那我就让他们知道,这账不是赖得掉的。”
说着,他一把提起饭盒,出了门。
晨雾还没散,巷子里的地面湿漉漉的,鞋底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何雨柱脚步不快,每走一步都稳得像在量地。院子里的人见他那神情,全都自动避开,不敢搭话。
有人小声嘀咕:“这柱子是要干嘛去啊?”
“还能干嘛?估计要找人评理。”
“哎,昨儿那一出,弄不好真闹大了……”
何雨柱听见这些话,连眼皮都没抬。他的心早就凉透了。
一路走到那处砖房,门口挂着块木牌,斑驳的漆字上写着“保卫科”。他伸手敲了三下,声音沉重,像铁棍敲鼓。
“进来。”
门内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屋子里烟气缭绕,桌上摆着半杯凉茶,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旧制服,腰杆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