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楼主缓过神,目光越过谢葡柔和幽若,落在一直不说话、只顾着喝酒吃菜的叶尘身上。
那目光变得愈发凝重,像是在掂量一块沉甸甸的铁块。
他当然清楚,凭这两个丫头,绝没本事说出“覆灭司徒家”的话。
真正有底气、有一战之力的,从来都是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年轻人。
可这个年轻人就算再强,真的有能和整个司徒家抗衡、甚至覆灭司徒家的实力吗?
云鹤楼主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罢了,多的我也不想说。”
云鹤楼主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放弃劝说的疲惫,“这一顿酒菜,算是我请你们的!!!”
这话刚落,叶尘才终于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慢悠悠开口:“我也没打算要付钱啊。”
“这......”
云鹤楼主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化作一声无言的苦笑。
他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不想付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尴尬的气氛还没散开,云鹤楼主忽然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天边。
他的眉头瞬间拧紧,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股极为磅礴、又带着几分凶悍的气息,正如同潮水般朝着这里涌来,那气息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果然来了!”
云鹤楼主站起身,语气急促了几分,没再看叶尘三人,只留下一句带着警告的话,“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显然没打算掺和这件事,话音刚落,身影就如同一阵风似的掠出酒楼,转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中的人都感觉到了那股压抑的气息,纷纷惊恐地抬头。
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快速逼近,队伍庞大得遮住了大半个天空,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下来,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暗沉。
“是司徒家的人!他们来了!!!”
有人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颤抖,手都在不停哆嗦。
“全都是强者!你们看那气息——该不会司徒家所有高手都出动了吧?!”
另一个人盯着队伍里那些散发着强悍气息的身影,脸色惨白。
“我认出了其中几个强者!那是司徒家的族老啊!这阵仗,堪比灭族之战啊!!!”
有人失声叫道,语气里满是恐惧——司徒家的族老平日里根本不会轻易露面,如今却一下子来了好几个。
“这个阵容,不就是灭族之战的阵容吗?!”
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冰凉,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司徒家出动这么豪华的阵容,这哪里是来寻仇的,分明是要把对手连根拔起!
可谁又能想到,掀起这场“灭族之战”的,竟然只有三个人?
不对,仔细想想,应该说只有一个人而已。
就是那个在酒楼里还慢悠悠吃饭喝酒的年轻人!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女孩,在旁人眼里,不过是那个年轻人的“大腿挂件”,根本没什么本事。
天空之上,司徒雄站在队伍最前方,一身玄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盯着下方酒楼里还在安稳吃饭喝酒的三人,眼睛里像是要冒火,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杀人的心思愈发炽盛。
这几个人,杀了他的弟弟,还把他的儿子弄成了那样,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把他们撕碎!
“大难临头了,还敢在这里吃东西?”
司徒雄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天空中炸开,震得下方的房屋都微微晃动,“临死前吃顿好的是吧?!”
下方的角落里,司徒公子原本缩在人群里,像只惊弓之鸟,浑身都在发抖。
可听到司徒雄的声音时,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光亮,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呜呜!呜呜呜!!!”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满脸鲜血地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他脸上的伤还没愈合,嘴角到耳根处裂着一个巨大的狰狞血窟窿,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看着触目惊心。
因为伤口太深,他根本没办法正常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声响。
不过还好,他的神魂之力还在,能将心里的想法直接传递给旁人:“爹!你终于来了!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三叔、二叔给杀了!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啊!!!”
司徒公子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用神魂之力急切地传达自己的意思,眼神里满是怨毒——他恨死叶尘三人了。
“儿子!!!”
司徒雄看到下方那个满脸是血、狼狈得像个乞丐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是他平日里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儿子吗?
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锦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哪里还有半分司徒家公子的模样?
司徒公子没再停留,运转灵力,跌跌撞撞地飞上天空,回到了司徒家的大部队当中。
只有站在族人中间,感受到身边那些强悍的气息时,他才像是找到了靠山,腰杆重新挺直,脸上的狼狈被嚣张取代,又恢复了那种趾高气昂、看谁都不爽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吓得发抖的人不是他。
“你们三人,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司徒雄指着下方酒楼里的叶尘三人,声音里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对着身后的族人厉声大叫——他今天非要让这三人血债血偿!
叶尘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底晃了晃,他抬眼看向天空中的司徒雄,眼神里没半分惧意,反倒带着几分失望,慢悠悠地询问:“来的就你们吗?会不会太少了?”
听到这话,司徒雄和身后的司徒族人都愣住了,随即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了上来,肺都要气炸了。
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他们几乎整个家族都倾巢出动,来了这么多高手,甚至连族老都来了,他竟然还嫌弃人少?
这简直是把他们司徒家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不要给他废话了!”
司徒公子在一旁急了,用神魂之力发出“嘶吼”般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和怨毒,“哪怕把整个城都给毁了,也在所不惜!!!”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彻底杀死叶尘三人!
唯有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才能洗刷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
“阵法准备,十万阴杀鬼阵!!!”
随着负责统领将士的那位司徒家高层开口,身后那些早已做好准备的族人们纷纷抬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早就提前备好的阵盘。
那些阵盘通体漆黑,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还没激活就散发着森森的鬼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十万阴杀鬼阵!
族人们同时注入灵力,阵盘瞬间亮起黑色的光芒,无数鬼气从阵盘中涌出,在空中快速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阵法。
阵法很快扩张到几千丈大小,将上方的天空都给笼罩住了,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阵法之中,到处都是各种难听刺耳的鬼哭狼嚎,那些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无数青面獠牙的鬼物在阵法里游荡,伸出干枯的爪子,对着下方的叶尘三人发出凶狠的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下去将他们撕碎。
下方城市里的人们看到这个阵仗,都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哪里还敢停留?
纷纷朝着城市的各个出口跑去,只想尽快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可不想被这场争斗波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在,司徒家的目标很明确,只是针对叶尘、幽若、谢葡柔三人,没打算牵连其他人。
不然的话,以司徒家平日里的霸道和凶悍,绝对会第一时间封锁整个城市,让所有人都困在这里,就算是无辜之人,也得陪着叶尘三人一起死。
十万阴杀鬼阵带着森森鬼气,直接朝着下方的叶尘三人覆盖下来,无数鬼物紧随其后,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冲过去,仿佛要将他们瞬间吞噬。
但天空之上的司徒族人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他们都很清楚,叶尘能杀死司徒家的两位长辈,实力绝对不弱,单单靠一个十万阴杀鬼阵,根本拿不下他。
不然的话,之前那两位长辈也不会死在他手里了!
“玄冥噬魂阵!!!”
负责统领的高层再次开口,族人们立刻拿出第二套阵盘,快速激活后将其融入虚空当中。
很快,又一个巨大的阵法在空中成型。
这个阵法是暗紫色的,散发着比十万阴杀鬼阵更浓郁的邪气,阵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冤魂在挣扎,光是靠近就能感觉到神魂都在颤抖。
玄冥噬魂阵同样压了下来,与下方的十万阴杀鬼阵交叠在一起。
两个阵法的力量相互融合,黑色和暗紫色的光芒交织,威力凭空暴涨了好几倍,连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他们所布置的阵法不是一股脑丢下来的,而是早就精心计算过的。
每一个阵法的位置、激活的时间都恰到好处,好几种阵法可以互相叠加,使得整体威力增加很多倍,就是为了确保能一举拿下叶尘三人。
“天罡地煞阵!!!”
没等叶尘三人应对前两个阵法,第三个阵法也被快速构筑而出。
这个阵法则是金色的,阵中蕴含着刚猛的力量,与前两个阴邪的阵法形成鲜明对比。
金色阵法同样和另外两个阵法融合起来,三种颜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朝着叶尘三人狠狠压了下去。
感受到那股如同九幽深渊般骤然弥漫开来的恐怖波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脊背瞬间爬满寒意,连呼吸都变得凝滞。
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步,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瞳孔里满是惊恐。
他们光是隔着老远感知这股威压,就觉得神魂都在战栗。
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置身于那片阵法笼罩的区域,恐怕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灭顶之灾将自己吞噬!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阵法中央的年轻身影上,心里又惊又疑。
就看这个敢当众放话的年轻人,有没有逆天改命的实力了!
他先前敢那般狂傲,丝毫不将司徒家的布置放在眼里,应该是真的不惧这几重叠加的阵法吧?
远处,一直负手而立的云鹤楼主,此刻眉头也紧紧拧起,平日里温润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他望着那片翻涌着黑气的阵法,低声自语:“三重杀阵的嵌套结合,阵眼交错,威力倍增,即便是我亲自进去,也要耗费半个时辰拆解阵眼才能化解。不过,对于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话语末尾,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他对叶尘隐藏的真正实力,早已好奇到了极点。
反观被困在几重大阵当中的叶尘三人,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周遭的凶险。
叶尘依旧负手站在原地,衣摆被阵风吹得微微扬起,脸上不见半分波澜。
他身旁的两人也神色淡然,仿佛外界那足以让顶尖高手都心惊胆战的危险,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算回事,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师尊,太吵了。”
幽若轻轻皱起小巧的眉头,粉嫩的脸颊鼓了鼓,语气里满是不耐。
她抬眼扫过四周,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早已被阵法遮得一片昏暗。
耳边全是凄厉的鬼吼鬼叫,那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耳膜,“让这些鬼东西安静点,好不好?”
叶尘侧过头,目光落在幽若带着几分委屈的脸上,缓缓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然可以,我也觉得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