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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义父.....”

“傻小子,兵谋之道虚虚实实,这你还不明白?”

“去把那些敌军战马都带过来藏好,待会还有大用!”

即便依旧不是很明白,可蓝守义还是带领将士重新埋伏在先前的位置。

兵谋之道虚虚实实,这他知道。

可两次伏击设在相同位置,这未免太不把吐蕃兵卒当人了吧。

哪怕是挪动个三五里重新设伏也好啊!

况且此时加上两千新兵,他们还不到四千人马。

接下来要面对的乃是两万兵卒。

五倍兵力悬殊,即便守城都很吃力。平原作战,四千对两万怎么看都没多大胜算。

见自家义父近乎渴望似的眺望着西面即将出现的两万吐蕃兵士,蓝守义只当自己没有达到自己义父的境界,暂时看不出来原地设伏有何精妙之处。

片刻功夫。

那两万敌军如期而至,也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当看到先前那五千先头部队的尸体,统帅卜尔屎当即派人上前查看。

“将军,五千将士尽数殒命,战马被明军掳走。”

“不过明军也显匆忙,那五千先头部队的盔甲、军械都没有拿走!”

“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不敢!”卜尔屎坐于马背,趾高气昂道:“伏击我军先头部队的明军知本将领兵在后。”

“他们不是不想清理战场,是他们不敢!”

“你等有所不知!”

卜尔屎环顾周围诸将,侃侃而谈道:“明军军中,军纪严明。斩首战功,标准更严。”

“据说是割下左耳才算人头战功。”

“而且听说明军征讨倭国之时,还需割下倭人人头,系于腰间。”

“如今他们只掳战马,全然没有割耳论功,想来是明军知道本将带兵前来,明知不敌打算撇下王都,顾自逃离了!”

见卜尔屎说完便是放声大笑。

一旁的副将扎布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周围将士,旋即压低嗓音道:“将军不可轻敌,明军素来勇猛,常以少胜多。”

“此次带兵的蓝玉更是一员猛将,深受大明皇帝信重。”

“将军万万不可轻敌!”

“叔叔多虑了!”卜尔屎满不在乎的看了眼扎布,“那蓝玉的名讳侄儿知道。”

“不过是疯子一个,只有一腔悍勇全然不知兵法。”

“先前便是他追究北元齐王深入大漠,致使麾下将士孤立无援,只得徐达领大军援救。”

“如今更是带兵翻阅库伦山,直袭王都。”

“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可....”

“扎布叔叔不用多虑!”卜尔屎语气很是不屑道:“倘若明军实力充足,断然不会出城设伏,固守城池等待援军岂不更好?”

“扎布叔叔不会以为凭察汗河上的那些个废物,能抵达明朝大军吧!”

“话虽如此....”

“尽管放心!”卜尔屎再次打算准备开口的扎布,“我熟读大明诸将用兵习惯,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他们战场相遇。”

“明军最擅故弄玄虚。”

“往往实力充足之时,固守城池。偏是明知不敌之下,才会出城设伏,削减我军实力。”

“老掉牙的计策,没有什么新鲜的。”

“而且本将一直将大明徐达视作对手,如今只能生擒蓝玉,属实可惜!”

卜尔屎表情遗憾,愤愤出声后便下令继续行军。

而此时扎布赶忙劝说道:“明军在此地设伏,我军当查探清楚后再次行军。”

“末将请命....”

“不必如此!”

“有句俗语,草原的闪电不会击中同一棵树两次。”

“倘若那蓝玉在相同位置两次设伏,那还真是本将军高看他了。”

“以我对蓝玉的了解,这种疯子必然会等我军抵达城门,准备驻扎之时,突然带兵杀出城来,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我军也只需缓步行军,只等蓝玉率领兵卒自投罗网即可!”

见卜尔屎不仅一意孤行,甚至还亲自带头朝前走去。

扎布情急之下,立时喊道:“少爷,不可如此轻敌啊!”

“你说什么?”

当看到卜尔屎表情凶狠,猛地回头死死瞪着自己。

扎布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若将军不准末将前方探路,那还请将军准许末将带队走在前面......”

“不必再说了!”

“扎布叔叔莫要忘了,父王此次命我为统帅。”

“而你一而再再而三质疑本将决议,难不成是想取本将而代之?”

“这.....小人不敢.....”

“还有!”

卜尔屎瞪着扎布,恶狠狠道:“军阵之中,你当称我为将军!”

“是,将军!”

意识到自己压根无法说服卜尔屎。

甚至自己都不能走在队伍前头开路。

此刻扎布便也不再禀报,转而朝队伍后方走去。

由他带兵压阵殿后,即便前方遇到明军埋伏,最起码他还能保证退路,带着卜尔屎逃回大军。

队伍缓行,经过方才战场。

也就在这两万吐蕃兵卒全数走入包围圈时,只听蓝玉高声下令。

下一秒。

无数被点燃箭矢、滚木,齐刷刷朝下方那些吐蕃兵卒飞去。

一时间,原本还算齐整的吐蕃军阵立时便乱作一团,此刻那些个兵卒心神就颤,也只顾得四散逃命。

“不要慌,不要慌!”

“明军人数不多,结阵严守!”

无论卜尔屎如何高声下令,可他刚一说声,将令便立时淹没在一片嘈杂的逃命声中。

当看到兵卒四散溃败,从自己身旁奔逃。

卜尔屎挥动长刀,接连斩杀好几名溃散的士兵,这才阻止周围将士的溃乱。

可还不等这些吐蕃士兵结成阵型,明军似是有了目标,箭矢、滚木还有巨石朝着他们便倾泻而至。

原本渐渐成型的军阵,在接连不断地巨石、滚木之下瞬间溃散,再没有结阵的可能。

“听本将号令,不得慌乱.....”

这一次无论卜尔屎如何大喊,那些吐蕃士兵终究没有停下逃命的动作。

也就在卜尔屎还要斩杀溃兵,严肃军纪之时。

扎布从后方快速赶了过来。

“少爷随小人从西面突围!”

“不行!”

“扎布,同本将结阵......”

“少爷!”

见卜尔屎此刻仍旧执迷不悟,扎布心急如焚,快速说道:“明军伏击之下,倘若结成阵型只会死伤更多。”

“而且军中早有明军悍勇的传闻,此刻即便结成阵型也不是明军的对手。”

“快走吧,少爷!趁明军还没有截断后路......”

“可.....”

看着四周皆起大火,那些个兵卒此刻只知逃命。

卜尔屎满眼愤恨,无奈吼道:“父王给我的都是什么虾兵蟹将,如此不堪如何迎敌!”

“少爷快走吧!”

没有继续多言,扎布用刀背狠狠拍在卜尔屎的战马上,同他一起朝后方跑去。

“义父!”

当看到主将模样的卜尔屎率先后撤,蓝守忠当即便要请命追赶。

不过不等他出声,蓝玉却当即拒绝道:“我先锋营将士只有不到两千,现在从后方截断敌军退路,和敌军正面交锋,恐难取胜。”

“再等等!”

“可是敌将......”

“那个草包活着,对我军也是好事。”

听到这话,蓝守忠便也不再坚持,继续命令麾下将士朝下方射箭、抛投滚石。

半炷香后。

待下方溃兵人数不足五千,蓝玉这才下令麾下将士从后方截住退路。

“将剩下的残兵往城池方向赶,也给城中新兵试刀的机会!”

“是!”

闻听此言,蓝守忠这才明白蓝玉的用意。

方才他们不到四千的新旧老兵若是一股脑冲下去,拼死一战或许的确能歼灭大多数敌军。

可这样一来,他们这四千人必有伤亡的同时,城中那两千新兵便也没了试刀的机会。

接下来的守城,这些新兵也算是主力。

所以提前让他们见血自然很是必要。

不得不说,对整场战局,自家义父的确比自己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得到将士,蓝守城带兵从下方那些敌军后方杀出。

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吐蕃敌军见状,自然一股脑的朝东面逃离。

生死危机之下,他们哪里顾得上东面便是由明军驻守的吐蕃王城。

“将军,城外发现敌军!”

此刻城楼上,听到斥候来报,蓝守义面露诧异当即问道:“义父呢?”

“可见大将军带兵的踪迹?”

“这.....”

见斥候不语,同去侦查的吐蕃新兵小声回道:“大将军恐怕遭遇不测。”

“属下同几位老兵出城查看,远远只看见吐蕃大军朝城池方向奔逃,我等便速回禀告将军。”

“想来.....”

“将军!眼下守卫城池就靠您了!”

“放你娘的狗屁!”蓝守义狠狠瞪了那名新兵,只不过这声怒骂却也没有说出口。

按照这些吐蕃新兵的意思,就好像自己义父带去伏击敌军的将士尽数被覆灭了一般。

而也是看到蓝守义不语,那名新兵想了想,赶忙说道:“大将军毕竟只带出城三千多名将士,而且还有两千名乃是我等这般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

“还请将军莫要犹豫,带领我等守城!”

生怕蓝守义得知蓝玉的死讯后,直接撇下他们带兵撤出王城。

此时周围的吐蕃新兵齐刷刷跪地,纷纷祈求蓝守义接管所有将士。

只不过!

从一开始便低眉沉思的蓝守义,此刻也逐渐明白了过来。

说义父带兵伏击,反而被反围剿,尽数歼灭。

这简直就是扯淡。

不只他蓝守义不相信,在场的先锋营将士也一个都不相信。

真要说的话。

即便麾下仅有一千多名先锋营老兵,可以他们对蓝玉的了解,蓝玉甚至都敢冲杀敌军大营,而且多半还能全身而退。

现下不过只是伏击吐蕃的先头部队,蓝玉没可能会败。

“传我将令!”

“所有将士城门集合,同本将杀出城去,迎击敌军。”

“将军,我们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倘若换作其他时候,蓝守义必然不会同这新兵多说废话。

只不过当下他却有意让这些新兵染血试刀,故而出声宽慰道。

“你们不曾跟随大将军作战,自然不知大将军用兵如神,我先锋营将士冲杀奇勇。”

“此刻城外敌军必然只是一股溃兵。”

“大将军多半率兵在后追击!”

蓝守义已经猜出这伙朝城池冲来的敌军,多半是蓝玉故意放来,好试炼城中新兵。

因此眼下所言甚是笃定。

然而当他看见先锋营将士闻令率先朝城下走去,而那些吐蕃新兵却满脸犹豫。

蓝守义想了想,转而继续道:“纵然大将军兵败,可城下那伙敌军刚与大将军激战一番,正是疲累之时。”

“行军至城下,想的也必然是率先休整,等待大军赶来一同攻城。”

“此刻我等出城迎击,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见还有兵卒面露狐疑,蓝守义索性直接说道:“纵然不敌,我等也不会被敌军困死在此城池之中!”

此话一出,那些个新兵这才全数行动了起来。

哪怕依照大明军律,闻将令不动,这些个新兵都该论斩。

可此时先锋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固守城池,等待谢成率领大军赶来。

所以当下。

蓝守义压根不想同这些个新兵计较什么。

片刻过后,当城中绝大多数兵卒都已在城门口集结完毕。

蓝守义当即下令打开城门的同时,朗声说道:“尔等新兵只需效仿身旁老兵,随阵冲锋便是。”

“若有停滞不前,临阵退缩者,立斩不饶!”

丢下这话。

蓝守义首当其冲,带着数十名先锋营将士便径直冲了出去。

见此情形,那些新兵也被身旁的先锋营将士感染,一个个同样嘶吼着朝城外杀去。

待到那伙敌军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先前还有些许惧色的吐蕃新兵,此刻再无半点惧意。

而看着眼前不分东西仓皇逃窜的狼狈敌军,蓝守义愈发确定心中所想,蓝玉必然是要给城中这些新兵试刀,这才将这伙溃兵赶到此处。

心念至此。

蓝守义手持长刀,朗声高呼:“众将听令,全歼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