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华清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怀疑？
为何要怀疑？
淮安公主总不会陷害他。
“罢了。”宋柯轻笑一声，“我会将你这样一番话转告给淮安的，余下的事情，等淮安知道了再说吧。”
栗华清暂且放心下来。
还好，宋柯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生气。
这事就也不算特别眼中。
栗华清临走之前，有心想同姜意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做错了事情，无从辩驳，余下的要姜意自己去想清楚。
栗华清抬步向外离去，宋柯便敲开了姜意的房门。
姜意的心绪原本已经平静了下来，可看到宋柯，心尖不知怎的，又泛出委屈来，眼眶不觉泛红。
大抵是因着他先前的那一番话，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将那点子委屈给压下，尔后才说：“恩人，是有什么事吗？”
“先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清隽的面容上泛出温柔的涟漪，“小姜意，不论何时，我都在。”
姜意猛地看向他。
“你想如何，都有我，所以，可以给我一个帮扶你的机会吗？”
仅是想要帮扶她，偏就如此卑微。
姜意茫然的看向他。
“为何，恩人为何要待我如此好。”
从未有人这般待过她。
他的好是如此的突兀，又如此的真实。
带着满满的偏爱，让她不知所措。
“因为我想。”
“因为你值得。”
“或许你可以暂时依靠我。”
即便姜意还是不解，但她的心里因着他这样一番话而有了底气。
不再无措。
她看向窗外，今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让她那一颗布满阴云的心也松快了起来。
“我想学门手艺。”姜意忽然开口。
她方才想了许多。
一直以来她都是惧怕的。
因为不曾有安身立命的本领，所以害怕被人抛弃。
所以谨小慎微，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栗华清一人的身上，期盼着他的怜爱与施舍。
生怕会惹人不喜。
怕被休弃。
但她似乎错了。
每个人都是先顾自己，才能顾旁人的。
就似栗华清，他要先顾全自己的礼义仁智信，才能顾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便只能委曲求全。
只她不想，又能如何？
她唯有不再倚靠旁人，纵然只凭借自身，也依旧能在这世间存活的本事，方才能不再害怕。
没了恐慌，才不会再委屈求全。
她想改变。
“你能这般想，极好。”他只是温柔的看向她，似乎便能明白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只是你要学什么呢？”
“坊间有绣坊，便是宫中，亦有许多绣娘。”
“而刺绣也是一种巧活，不用你有多大的力气，你觉得呢。”
姜意有些无措道：“可我从前从来没学过。”
被关在姜府一隅时，她连人都没太见过。
寻常女孩子在闺中会学的东西，她看都没看过。
“正是因为从来没学过，所以才要学。”宋柯这样道：“且这东西很好学的，我会让人来教你，一点一点教你，学不会也没什么，便当是陶冶情操了。”
姜意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只要你别嫌我笨。”
宋柯道：“笨一点也没什么的，那我们就慢一些，我一直都在。”
“况且我的小姜意怎么会笨呢？”
姜意眼中骤然有光亮闪现。
“恩人，你好会说话。”
他说的话入了她的耳，便让她升腾起一股雀跃。
她从前所听的话皆是贬损之言，从未曾有一个人这般肯定过她。
她又说：“我会努力的。”
宋柯很快便给她寻来了一个绣娘，这绣娘是位经验老到的，从前也教过很多人，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又极有耐心。
姜意心中的那点不安便也褪去了个干干净净，认认真真的同绣娘来学。
宋柯对她说：“小姜意给我绣方帕子吧。”
姜意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围绕着一方帕子，宋柯能将姜意给夸出花来。
他说：“淮安从小的时候手就不巧，到如今连一方帕子都绣不成。”
“但我们的小姜意如今才开始学，手便这般巧，这一朵花我瞧着跟真的一般。”
姜意起初只觉得的羞赫，可这般的话听得多了，她竟也习惯了。
她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活泼，越自信。
栗华清也发觉了姜意的变化，他知晓姜意近来在跟着人学绣活，只当玩闹，见她高兴，便也觉得开心。
只姜意却似乎越来越不爱同他说话。
他自然也只觉得是因淮安公主之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归他们是夫妻，姜意总会有想开的一天。
但在这之前的时候，栗华清接到了调他回京城的调令。
这纸调令很是突然，但这是好事。
毕竟栗华清也不想一直都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地方待下去。
偶尔的时候，他会想，或许是因为淮安公主的缘故，他才会被调回去。
心中总也有些隐秘的欢喜。
他要走了，姜意自是要跟着他一同走。
一想到回去便要面对栗华清的母亲，姜意还有些本能的不愿。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对自己说，你要勇敢。
宋柯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栗华清知晓，回京之后，他同淮安公主的事，便要有个定论。
他觉得娶淮安公主也算不错，这位到底是皇室唯一的嫡公主。
他还未娶时，便能因此被调回京城，那娶了之后呢？
一方面，他又觉得对不住姜意。
而姜意自也想着这桩事，心中沉重不已。
却不想栗老夫人那边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