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雪真是头秃,“她在公司呢,您倒下了,小妹不得临危受命坐镇股东会啊”。
顾诚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到信息,“这样啊……”。
他闺女真棒棒。
后面顾诚又问了好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都重复了好几回。
顾知雪耐心的解答,虽然白眼翻出天际,可依旧寸步不离守着。
同时心底不住的想:看来老爹头顶的天线信号差了不少。
说到最后顾诚刚要心安的躺下,可猛的又捶死惊坐起,一把扯过给他撸平被子的顾知雪。
语气里带着焦灼:“离那个北冥修远点,不要喜欢他!”。
顾知雪一脸懵逼,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
“我爹,您是还没清醒过来吗?”。
“北冥修对我又不好,我喜欢他干什么?”。
是,她是动过心思,毕竟对方确实属于难得的极品。
可与其说喜欢他,还不如说衡量他身上的价值。
而且她有自己的骄傲,也是父母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即便真喜欢上了,人家看不上她,她也不会贴上去,又不是非他不可。
男人多的是。
顾诚仿佛这才后知后觉什么,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小碎片在脑子里到处飞。
记忆无端有些混乱起来。
于是乎……
他有些混乱的倒头睡去。
北冥修很快便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顾唯一,知鸢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反正她们一大家子是挺愿意。
尤其顾诚,差点没兴奋得当场贡献个医学奇迹,从轮椅上爬起来最炫民族风。
姐妹仨也欢欢喜喜搬回了主楼。
顾家的生活有条不紊的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此外,顾家公司在北冥修离开前留的资源中直接拔高了一道坎,规模扩大好几倍,勉勉强强能跻身江城豪门前列。
紧随而来的,是各大曾经摸不着边角料的宴会,集体开始陆陆续续发来邀约。
顾知雪长袖善舞心思八面玲珑,最是擅长这块,造型师几乎在家里驻扎起来,隔两天就能看到她把自己打包成美美小蛋糕往外跑。
顾知夏还在学校上大三,不过她也是及时抓住机遇,混的风生水起,在学校里被妥妥的众星拱月。
至于知鸢,越来越像只老黄牛,跟大姐里应外合,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不是在签约就是在出差谈合作的路上。
小说里管控着几大上市公司的大老板能很悠闲自在的跟女主你侬我侬,你追我逃你插翅难逃的情况压根不存在,她都快连轴转成大陀螺了。
也或许……是她能力不够?
其实不是的,真实情况就是很忙来着,顾唯一自己也已经一个月没见北冥修一面,问就是在非洲,再问就是去了北欧,有时候甚至前往南极考察,反正不得空。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她也不得不蛰伏起来,再怎么作妖都没用,她的倔强,她的清高,她的与众不同,没人欣赏也是白搭。
索性她正好需要养伤,便很是一副难得安分乖巧的模样熄了火。
一晃眼一年过去,知鸢不错眼的瞧着他家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对他的病情更是一日比一日问得勤。
终于在又一月过去,确定了他已然彻底痊愈,手起刀落一头牛都没问题后。
知鸢包袱款款,暗戳戳的深夜里跑了路。
次日一大早,顾诚还在悠哉悠哉睡懒觉,最近追一部年代老剧废寝忘食,作息有一丢丢混乱。
不过到底是养得棒棒,睡一觉起来后精神头便格外饱满。
洗漱完毕用过早餐,他提起鱼竿,准备去后花园钓钓鱼。
咔哒一声响,老伙计张秘书来了,他手里还抱着一堆文件走来了。
顾诚本是不甚在意,“找鸢丫头?”。
张秘书微微一笑,“顾总,这是需要签字的文件,您看您有空的话,能否过上一道?”。
这熟悉的味道。
这古老的配方。
这紧凑的调调。
顾诚老神在在放线的手一顿,心底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刷的扭过头,“……你什么意思?”。
张秘书依旧微笑,进退有度的将公事公办进行到底。
顾诚愣怔了整整一分钟,随即转身拔腿就朝着顾知鸢的书房跑去,老胳膊老腿的愣是捣腾成了风火轮。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往昔,似乎没什么变动,但仔细观察下会发现那些知鸢最心爱的东西都空了位。
定眼一看,临近窗边的秋千椅上粉色猪猪熊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拿起薄薄一张纸,上头龙飞凤舞着几个字:
爸爸,我觉得还是学校更适合我,我决定继续进修。
四十多岁正是奋斗的时候,您加油嗷!
并不想加油奋斗的顾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神恍恍惚惚,曾几何时,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工作更加让他上头。
可如今享受了小一年的太上皇时光,他觉得以前的日日夜夜都像是喂了狗。
是旅游不香吗?
还是美食不到位?
漫漫光阴无所求,又何必急着咸鱼翻身。
张秘书亦趋亦步走近,唇角的弧度都没带变一毛钱的,跟着三小姐这一年来,他也是被折腾得不轻。
那位祖宗比眼前这位可是不好伺候多了。
如果可以,我们和好吧,旧老板。
顾诚一回头,一看到张秘书,直接就是上演了表情消失术。
阴恻恻坐到书桌前,认命的接过厚厚一沓文件,开启他密密麻麻的行程之旅。
至于知鸢这头,她这次没准备出国了,实在是吃不惯那些东西,而且开火都极少被允许。
她挑挑拣拣,在一处海边小城镇停下来,购置了一套临海独栋的复式公寓楼,预备着在这宁静祥和的地方备考。
顾家,知鸢成功脱皮进化,刚毕业正准备来上一场毕业旅行的顾知夏却是被顾诚一把捉住。
回来吧你!
还想到处浪!
呵,没门儿!给老子干活!
顾知夏晴天霹雳,“爸爸!我还小呢”。
顾诚邪魅一笑,“你妹妹尿都把不住的年纪就开始到公司学习了,怎么,你想偷懒?”。
顾知夏不可置信,觉得他强词夺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小妹的脑子跟她的脑子能同一个男子吗?
她誓死不从,“老爹!我还是不是您亲生的了?您就这么使唤我”。
她就想拿些股份分红混吃等死,做只美美的米虫来着。
顾诚表示如果能让他轻松点,到也可以不是。
以前他只是想着家业给小女儿继承,现在他改变策略了。
三个女儿都不准外嫁,全给他招婿上门,都别闲着,荣耀家族人人有责。
顾知夏接受无能,无语凝噎,她像收到一万点伤害,深深觉得这个爹不能要了,万恶资本家的本性暴露无遗,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就见不得别人放松。
顾知雪在一旁笑得弯了腰,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
“乖啊,你也二十又二了,该学会承接生命中时不时出现的意外了”。
她倒是挺享受跑应酬场的,负责家中外交,在交际圈游刃有余的感觉不要太爽。
不管怎么样,顾知夏抗议无效被顾诚提溜走,过起了九九六的牲畜生涯。
知鸢这边刚开始的一两月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家中二姐怨气满满的电话,都够养活好几个邪剑仙。
对此,穿着三点式的知鸢冷漠的卡上眼罩,表示爱莫能助。
然后一头砰的扎进游泳池里,哼次哼次开始狗刨,生活如此美好,嘻嘻!
顾知夏一边骂骂咧咧不带重样,一边讨好卖乖希望能得片刻喘息。
顾诚油盐不进,“跑一趟b城,这个项目你亲自去对接”。
顾知夏一愣,立马继续口吐芬芳,整一个过程脸川剧似的。
相比较顾家四口的相爱相杀,顾唯一这边倒更像是踏入了某种奇奇怪怪的言情篇。
身体修复好后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北冥修百忙之中还得抽空出来陪着她玩什么逃跑小娇妻。
他倒是也挺乐在其中,毕竟顾唯一脑子转起来是真转,给了他不少惊喜和意外。
情绪价值拉到了顶格,他很满意。
满意的男人也不介意对顾唯一给予范围之内的纵容。
比如现在,“过生日?”。
顾唯一脸上挂着明显不走心的卖乖,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要搞事情三个大字。
“我不能过生日吗?”,自从爸爸妈妈倒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花心思为她办生辰宴了。
而且……
顾唯一眸光微动,开始不着痕迹给顾家四口上眼药,隐隐还朝着顾知鸢身上引。
过去一年了,她自觉跟北冥修的感情起码往上跨了好几个台阶。
这一年里,尤其最近几个月,佣人们也好,保镖也好,还是随便一个路过的行人。
只要她想,就能肆意对待,他几乎都由着她的。
所以……她想试探试探,是否当初那个让她触碰不得的例外,可还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