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华北海耳边又响起来那熟悉的声音,是名女性的求救声。
说是熟悉是因为,华北海他们在营救被埋灾民的时候一直听到了这个求救的声音。
不是他们不救,而是这名女性被埋在一个水泥预制板下,预制板已经裂了,但还没有碎。
水泥预制板下又有两段木梁,也正是这两段木梁让这名女性幸存至今。
若没有两段木梁帮她架住水泥预制板,她扛不到现在。
不救的原因有三点,
第一没有机械化设备,需要挖掘机,也需要吊机,靠人力难以搬开水泥预制板。
第二,水泥预制板连接着半栋危楼,搬动水泥预制板有极大的可能将半栋危楼因此而坍塌,那被埋在下面的女性灾民又将面临被埋的更深更重的危险。
第三,这半栋危楼很奇怪,余震一直有,但它就是不倒,可是谁也说不准它会不会在下一刻坍塌,而要救援这名被埋的女性,救援人员需要冒着被埋的风险。
以上三点让救援人员望而却步,只能听着女子绝望的呼叫。
只是那个“救救我”就像鞭子一样抽在听者的身上。
华北海在喝了两口水后,看看瓶子中还有半瓶,拧好盖子,起身,走向那半栋危楼。
华北海那条被尖木刺破大腿缠绕的绷带映着暗红色又染了灰使得整个绑着的纱布变得灰色,和这里的天空一样,黑的不纯泛着灰。
华北海那条跛脚因为长时间用力抬重物,一天来一直隐隐作痛,但也正是这份挥之不去的痛让华北海异常的清醒。
现在是午夜两点,离天亮还有三小时不到,倪恒说叶晓明大概会在中午打通过家堡到汶川的道路,那么距现在至少还有八小时,只要打通进汶川城的道路,那叶晓明带领的机械化车队将给汶川城的救援一个质的提升。
“救救我…”
华北海披着伤腿接近了发出求救的女子被埋的地方,华北海心里对自己说,有了机械车队就不用这样纠结了,但现在他真的就能无视盲听那女子的呼叫吗?
“北海!”卢一节着急的赶上来,一把拉住北海,“没法救,我们无法抬起那水泥预制板,而且…”
看着卢一节眼中着急的神情,华北海哪里不明白卢一节担心的是什么,“我给她送点水过去,她一定和阿坤一样,嗓子也冒着烟呢。”
卢一节看看北海那坡脚,又看向被埋在水泥预制板下的女子,再看预制板旁边那半栋危楼,危楼啊,随时可能会在下一次余震下倒塌,但它就是还没有坍塌,“我去,你脚不方便,真要逃,你也跑不快。”
“我命硬!阎王不收。”华北海对着卢一节淡笑,甩掉卢一节拉住他的手,又一脸正色道,“你,止步,不许再进一步。”
卢一节一怔,北海今天是怎么了?他今天在和他一起扒灾民的时候,有好几次北海都正色的提醒自己,只要是涉及点危险的地方,总是拉住自己不能靠近半步,只可以在他指定的位置去救援,只要是有危房的地方,华北海一律不让卢一节靠近,对阿坤就没有这样的警告,这让当兵出身的卢一节很是没面子,但华北海是拉下了面也不让卢一节靠近危险。
现在又搞这一出,卢一节心里暖是暖,但也有一股执拗气生出来。
一把抢过华北海手中的水瓶,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被压女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