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常年被人忽视、存在感低到查无此人的弘昼自小就对自己的东西看得极其重要。
费尽心思追到慕瑶之后,弘昼渐渐感到满足,行事也没有往日那般偏执,慕瑶戏说他像是话本中写的刚下山的妖精,学人呢。
如今眼见着对慕瑶竟然还有另一个好伙伴,甚至还有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弘昼这心里便有异样的感觉。
慕瑶有些察觉,于是她拉着弘昼低头,在他的下巴处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又闹别扭了,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呢。更何况。别人后院的事情,你真的想听?”
弘昼一听到是别人府上后院的事情就不太想听了。
他只是害怕慕瑶和他之间隐藏的小秘密多了,他在对方心里便没那么重要了。
如今听着慕瑶说的话便知道自己想岔了。
于是他轻咳一声:“我没多想。”
慕瑶盯着他。
弘昼:“……我要去上朝了……你要陪我用膳吗?”
慕瑶缩回被窝之中,“不去,你没得睡,又不是我没得睡。”
弘昼气笑了,他故意将慕瑶从包裹好的被窝中掏出来,然后一阵小狗舔食一般将人上上下下舔了一番。
“啊!”
慕瑶被他突如其来的犯贱举动吓了一跳,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便要捶他。
慕瑶站在床上,弘昼站在床下,两人相视而立.
红拂听见屋内的动静带着人进来了,她以为慕瑶也要起了。
然而她一绕过屏风看着两人‘争锋相对’的这一幕,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有些坏事……
果不其然,她下一刻便听见弘昼说道:“看吧,你侍女也觉得你该起了。”
红拂瞳孔一瞬间放大,她不是,她没有,别污蔑她啊!!!
慕瑶看见红拂,也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慌,她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软枕砸下弘昼:
“就知道来闹我!你儿子白天闹,你便晚上闹,如今连早上都不让人好好睡一觉。”
弘昼愣了一瞬,然后眼带嫉妒地说道:“永珩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可以黏着额娘呢?”
弘昼此话一出,听见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错愕。
慕瑶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在弘昼的搀扶下跳下了床。
弘昼本意是扶着慕瑶走下来,没想到慕瑶竟然直接跳了下来,还直接跳到了地面上,他连忙说道:“快坐下。”
慕瑶坐在床榻边上,伸脚去勾因为弘昼和她胡闹而跑得远远的鞋子,然而怎么勾都没勾到,就在慕瑶打算踩在地上去穿鞋的时候,弘昼见状直接蹲下来,将慕瑶白嫩的小脚塞进了绣花鞋之中。
红拂迈出的脚又慢悠悠地收了回来。
她觉得吧,等一会用完膳,估计王爷就会火急火燎地赶路了。
每回都是这样。
像极了那些不想去上学但是被父母逼着去上学的孩子。
红拂有些嫌弃,不过她掩饰地很好,或许也不是她掩饰的好,
而是有慕瑶在场的时候,弘昼的视线基本上就不会离开慕瑶,旁人根本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才是红拂还能好好地待在慕瑶身边的原因。
相比红拂,绿萼就比她正常多了。
慕瑶曾经也因为红拂对弘昼的敌意有些头疼,她将红拂检查了三遍,最后还是怀疑是当初自己第一次弄可成长的傀儡时经验不足捏脑子的时候没捏好。
后来她就将红拂和绿萼两人调换了一下,绿萼管内务,红拂出去管外面的事宜。
慕瑶简单挽了一个发髻便和弘昼去了侧屋用膳。
慕瑶咬了一口水晶虾饺,里面q弹的虾肉清甜鲜香,慕瑶很喜欢这个味道,于是又夹了一个。
弘昼看见慕瑶吃到好吃的东西便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一边笑一边也吃了一个水晶虾饺。
弘昼尝了一个水晶虾饺之后,同样觉得味道不错。
“苏幕,让人赏做这点心的厨子。”
苏幕闻言应道:“是。”
慕瑶见弘昼只顾盯着她吃什么,抬眸瞥了他一眼:“快用一些填肚子的吧,在不走真该迟了……”
弘昼闻言只好加快进度,不过这进度也不过是往嘴里塞了口鸡丝粥。
弘昼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对着慕瑶说道:“我走了,如今还早,一会你在睡会吧。”
慕瑶翻了一个白眼,这人闹着让她起来,结果人都走了还说什么让她再睡,简直是吃饱了没事找打。
弘昼见慕瑶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笑着弯腰在人脸上亲了一下:
“太医可是说了你生永珩的时候伤了元气,平日里可得多补,饮食得规律……我不是担心我走了,你一觉睡到中午饿坏了胃吗?”
慕瑶闻言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按照弘昼说的,等人走了又窝回床上去会周公消食了。
如今天色未亮,弘昼骑着马往宫内赶,谁知道在在宫门口处今日碰见了弘历。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弘历,然后翻身下马,带着人往里走,根本没有和人寒暄的意思。
然而弘历却像是一点也看不出弘昼对他的冷淡疏离,自顾自地凑上来搭话,
“五弟,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
弘昼不想搭理他,但是弘历实在是太烦了,他要是不说话便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弘昼冷冷瞪了人一眼,
“迟?若是迟了,怎么可能碰得到一向勤勉的四贝勒?”
弘昼这话便是在说弘历是在故意等在宫门口堵他了。
弘历勾唇一笑,显然没被弘昼的话刺到。
“我也是迟了,今日府上的侧福晋突然传出孕讯,不免被住了手脚。”
弘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和他说干什么?又不是他儿子。
他儿子可乖巧、健康的很。
弘昼没有理会弘历,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弘历小跑着追上,“五弟啊,不是四哥多嘴,你的后院也实在是过于单薄了……”
“这子嗣如何昌盛啊……”
弘昼拔腿就跑,弘历在后面拼命地追。
苏幕和王钦对视一眼,不懂自己的主子到底又在发什么疯,只好苦着脸蒙头去追。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朝臣看着弘历和弘昼两人跑得一个赛一个起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于是也一脸惶恐地往前跑。
苏培盛一脸惊疑地进来和雍正汇报了这个消息。
雍正沉默了一会,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等下朝之后他便将弘昼和弘历两人都留下了。
“今日为何不顾规矩在宫道上奔跑?”
雍正看着自己的两个傻儿子,好奇问道。
弘昼果断告黑状,
“皇阿玛,也不能都怪四哥,虽然他一直拉着儿臣讲他府上的事,害得儿臣担心误了早朝一时心急才在宫道上跑了起来,但是……”
弘昼说到但是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好但是的后面能接什么。
随后弘昼咳嗽了一声,“……但是儿臣跑得挺快的也没误了早朝。”
雍正:“……”
弘历:“……”
皇阿玛不在的时候,你叫我四贝勒,到了皇阿玛面前你倒是叫上四哥了?!
还有,你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告状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然而,弘历不知道,弘昼能做的远远不止如此。
雍正对于弘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有些震撼,但是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弘历,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些好笑。
怎么说呢,陷害人总比被人陷害好。
雍正也没指望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纯洁的茉莉花。
他喜欢有野心的人。
但是这有野心的人得是聪明人,若是一个蠢货但是有野心只会让他感到厌烦。
如今他觉得弘历是后者,弘昼是前者。
因此他也直接训斥了弘历:“你那乌烟瘴气、浊气熏天的后院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吗?为了一点小事惊动那么多朝臣,朕看你是昏了头!”
被劈头盖脸一番骂的弘历面色惨白,他连忙跪下请罪:“皇阿玛……儿臣只是恰好在宫门口碰见了五弟……”
“又因今早得知府上的侧福晋怀孕,一时激动才和五弟说了几句没想到五弟误会了……”
弘历当然不会像弘昼那般如此直白地给人下套。
他先是解释了自己所做所为,然后又暗示弘昼刚刚说的是假话,甚至还点出自己府上有妾室怀孕,他知道雍正向来看重子嗣,希望能借此让雍正偏向他。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他说的一切都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跟在弘昼身后跑了大半个皇宫。
相反对于弘昼,雍正明显能知道对方就是看弘历不顺眼故意胡说,但是对方直接将自己的这种不满的情绪表现给他看了,也没特意说假话。
而且站在弘昼的角度看,对于一个穷追不舍的人,似乎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雍正淡淡瞥了一眼弘历,他搞不懂为什么弘历会认为不过一个侧福晋怀有身孕,怎么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机。
他看上去是很在乎皇孙的人吗?
他连自己几个儿子都不在乎的好吗?
最终雍正不耐烦的让弘历下去了,当然弘历身影离开的时候,弘昼的脸色也并不是多好看,甚至隐隐有一丝绝望之意。
因为他看见了雍正桌案上高高摞起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他便听见雍正开口说道:
“过来帮朕磨墨。”
弘昼心如死灰的上前,熟练的拿起放在一旁的墨条开始磨墨。
时不时还要回答一下雍正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
不仅要付出体力劳动,还需要付出脑力劳动。
一个上午过去,弘昼已经精疲力尽,他看着依然沉迷于批阅奏折的雍正,心里满满全是敬佩之意。
太恐怖了,世上竟真有如此热爱工作之人。
他今日没有被雍正留膳,自己也不想吃御膳房那亘古不变的口味,于是他出宫了。
回府的路上,他再次遇见了弘历。
弘昼勒紧缰绳,骑在马背上低眸冷视着弘历。
若是之前闹的那一件事,他还能说是弘历心血来潮想找他麻烦,但是如今看来他可以肯定之前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弘历都是特意盯着他的。
不过……
弘昼有些想不明白这样做对弘历的好处会是什么呢?
反正就如今来说,弘历只得到了皇阿玛的一顿骂。
难道这其实就是弘历想要的?
弘昼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怎么也不该是这个理由才对。
弘昼扯了扯缰绳,在弘历惊恐的视线中,马儿扬起马蹄朝着他重重踏去。
弘历惊恐地往后退去,在他脚步迈出的一瞬间,高扬的马蹄便在他原来的位置上重重落下。
若是他晚了一步……
那他今天必然会受重伤……
弘历抬头,一脸惊恐而又愤恨的瞪着弘昼:
“弘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弘昼语带歉意,面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唉呀呀,四哥我这马儿估计是被人下了药,刚刚一瞬间竟然不受控制,四哥你没事吧?”
弘昼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弘历身旁,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轻拍着弘历的肩膀。
“四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那胆大包天的奴才我若是揪了出来,立刻给你送去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弘历气极反笑,不悦皱眉,眼眸中带着幽暗的深沉,冷声道:
“你莫不是以为将一切事情推托在莫须有的奴才身上,便能否认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了?”
弘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弘历:
“四哥这是什么话呀?难不成四哥还在怀疑弟弟我会害你不成?”
弘历冷冷嗤笑一声:“是非与否你心知肚明。”
弘昼脸色慢慢变冷,也不再同弘历虚与委蛇,他嘴角微微上扬:
“知道我看你不顺眼,那就滚远一点,少天天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若是再有下次,你大可以等着我会不会继续收手。”
烈日高悬,弘历却觉得身上满是冷意。
他这个好五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他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对方仗着皇阿玛的偏爱,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弘历想到此处心中越发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