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之下,那座高高矗立的白塔如白色巨人一般巍峨不动,皓然生光。
两道人影,站在白砖之上。顶头是烈日昭昭,萦身是徐徐清风。不远处殿门之外,有轮值弟子,正自清扫院中各处。
林庸笑道:“这五月以来,万道友日夜不辍,耗神费力,终于得将这件上品法宝给炼成得,炼器一道,还真是不容易。”
“水月此番多多感谢万道友的详加指点了。”林庸抱了抱拳,脸上满是笑意说道。
万丘从容气定,道:“这不算什么,此番道友所交换的手札使万某受益匪浅,往常炼制桃花尺这一等级的法宝时,非得要一年甚至两年不可。”
“如今耗时大减,多亏了这本炼器手札。”万丘手中灵光一闪,又浮现了林庸交换的那本炼器手札。
万丘如出入醉得着手札上一个一个记录的小字,双目精光一闪一闪,他道:“水月道友,之前多有得罪了,老夫再和你赔个礼数。”
言罢,万丘竟深深躬身,向林庸打了个大揖。
林庸忙上前搀起,硬笑道:“怎敢如此?”
“万道友身为在下修行上的前辈,这五月以来又时常指点,就算有干戈也要化为玉帛了。怎么这点小事万道友还记着。”
“万道友,诶呀,万前辈,你可快起身。”
林庸见扶万丘不起,于是亦是抱拳作揖,深深躬下。
白塔之旁,金殿之下,有两名金丹修士互行大礼,一动一动,好生诡异。
此时,院门之外,有清扫弟子正自门前打扫。
他忽然看见太上长老与一修士相对作揖,心生大奇,欲招呼其他弟子前来一观,耳边忽然响起太上长老的声音:“敢说出去,废了你的腿!”
清扫弟子打了个寒噤,目光再不敢瞥向门内。
终于,万丘长长叹了口气,道:“既然水月道友不追究了,老夫心下就舒坦的多了。”他直起身来,跟着林庸也是卸了礼数。
二人静立无言,忽然万丘道:“水月道友,你说青云子前辈还会回来么?”
林庸心中一凛,原来之前一切都是在为了此句话。不过吗,编撰出来的人物,自然是可轻易受自己摆弄的。
林庸笑道:“他老人家修为高超,日行数万里不殆,周游九州不止。逍遥物外,说的就是青云子老前辈那般人物的。”
“这等人物行迹,水月区区小道又如何猜得出?”
林庸摇了摇头,脸上尽是仰慕之色,几句言语中将虚无缥缈的青云子的形象越发说得高大。
万丘惊疑不定,却不显露于面色。他望向林庸,只见得其人脸上自得神色,或是在为遇到青云子这般前辈而高傲,抑或是在看不起自己?
万丘没有作声,但心中魔音大作。
“那本炼器手札上精深奥妙,此人必定还有隐藏。要不要了结此人?”
“他不过金丹初期,而本座为金丹中期。即使我不善斗法,但凭借更高一层的修为,加上我的法宝,定能拿下此人。”
之前炼制桃花尺,又在地火之上,担心伤损灵材火脉,万丘没有出手。
再往前,又碍于多位金丹同辈在此,他没有发难。
可是现在,这水月道人落了单,这可是大好时机。
现在只要传音耿师弟,与其联手........
万丘想到了青云子,心中冷哼了一声:那般前辈,又如何将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放在眼里?
而且此人自己从未听闻过,就算是有,又能怎样,又不在青州?
万丘越想,越觉得即刻就要拿下眼前的这名水月道人。
脸上,不禁浮起了森森笑意,尽管这笑意一闪而逝,林庸双目灿然,还是观察到了万丘的怪容。
林庸笑道:“桃花尺炼好,也要交给杏桃仙子了。之前杏桃道友与水月相约十二年后聚集开云,此刻却也可先见上一面了。”
万丘身形抖动,忽然又不动,他笑道:“道友想的差了,宝物贵重,是要万某亲自走一趟的。”
林庸脸现了然:“原来如此。若是道友不弃的话,水月可以代道友走上这一遭。”
万丘摇首笑道:“这就不多劳动道友了。”
林庸道:“当日灵剑真人曾邀在下前去剑崖做客,趁这些日子清闲,水月也该离开万象,去那儿坐坐了。”
万丘上前一步,笑道:“当日宴上,灵剑真人可说了此言?”
林庸瞧他步步逼近,心中一横,道:“我与灵剑真人乃是传音交流,万道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吧。”
林庸丹田中真元疾速流动,乾灵珠亦在蓄势待发。
只要万丘胆敢动手,林庸有把握立刻将他冻上一日一夜!
林庸身周温度骤降,万丘如临寒域。
万丘微微轻笑,气息一放,低温而升,院中又如夏日。
林庸气息再放,温骤降,万丘再动,温骤升。
二人相视无言,却历经了几个回合的斗法。
院中寒热交替,短短时间内,过了数个寒冬炎暑。
正自院门之外的清扫弟子,面色红白交替,不一会口吐白沫,一股晕倒在门板之上,头颅还敲击了一下院门。
而万象城中,忽而飘起大雪,忽而地冒炎烟,满空中,迷蒙一片云烟雾气。
城中百姓恍若要窒息一般,呼吸不畅,神色无常。
此时一阵风扬起,灵风过境,拂退了氤氲的白雾,逼走了飞雪,压住了炎烟。
耿延终于出手,水月、万丘二人第一个回合时,他便已觉察到。
然而他没有去相助,而是先救下了离道院就近的一众百姓。
耿延轻叹一声:“师兄,你着魔了。”身形一闪,出现在万丘身前。
只见得水月道人盈盈而笑,而万丘冷汗不止,涔涔而流。
这一轮灵力对决中。
万丘,输了。
即使万丘不信,仍旧欲取出法宝与水月道人斗法,却感受到林庸身上气息抖动,他后退了数步。
林庸脸色冷漠:“水月好意来助万道友,万道友却打上了水月的主意。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耿延上前堆笑和解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居士,还请收回术法。”
林庸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来助你师兄的?”
耿延摇头道:“不是。师兄心里着了魔,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他误入歧途。”
万丘怒喝:“耿师弟,你怎可相帮外人?”
耿延却转身道:“水月道友,耿某欲求道友相助!”
林庸愣了愣神。
向自己求助?
又是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