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路,三十余名异务所精锐在踏入“伤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模糊、扭曲。
预想中的刀山火海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暗红色迷雾。
这迷雾粘稠而甜腻,带着一种铁锈与腐香交织的诡异气味,吸入肺中竟让人产生一丝莫名的躁动与眩晕。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种类似凝固血痂般的、略带弹性的能量薄膜,行走其上,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壁上,令人极不舒服。
“警戒!迷雾有古怪,紧守灵台!”
领队的日境强者厉声喝道,强大的元神之力扫出,试图驱散迷雾,却发现这红雾如同活物般纠缠不休,反而更加躁动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红雾开始不自然地翻涌、凝聚。
在队员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迷雾里,竟然缓缓勾勒出一道道窈窕纤合、曲线曼妙的女性胴体!
一个、两个、十个……
转眼之间,视野所及,竟出现了上百半透明的裸体女性身影!
她们的身姿极尽诱惑,肌肤在红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原始而魅惑的气息,无声地扭动着腰肢,做出种种引人遐想的姿态。
长长的、如同海草般的黑发垂落下来,将她们的面容完全遮盖,只留下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模糊轮廓。
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香艳景象,让队伍中不少男性队员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目光躲闪,心神出现了瞬间的摇曳和松懈。
即便是女性队员,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尴尬不适。
“稳住!是幻象!”小队长再次怒吼,但声音似乎被那红雾吸收,显得有些遥远。
就在这心神失守的刹那——
所有扭动的女性幻影,动作猛地定格!
然后,她们齐刷刷地、用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姿态,猛地抬起了头!
遮盖面容的长发向两侧滑落,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
根本不是什么绝色容颜!
那是一片空白,
不,比空白更恐怖!
长发之下,本该是脸庞的位置,只有一片不断蠕动、扭曲的暗红色肉瘤!肉瘤中央裂开一道道不规则的黑缝,如同破碎的伤口,里面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无尽的空洞和疯狂!
“啊———!!!”
下一秒,这些拥有诱惑身躯和恐怖面孔的怪物,齐张开了那些裂缝,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到极致的凄厉尖啸!
这尖啸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直接刺入每个人的元神深处!
强烈的视觉反差与直击灵魂的音波攻击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毁灭性的冲击!
“噗!”
“呃啊——!”
刚才那些心神稍有摇曳的队员首当其冲,如遭重锤轰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抱头惨叫着跪倒在地,只觉头痛欲裂,体内的本元瞬间失控,疯狂乱窜!
就连意志坚定者,也被这魔音灌耳冲击得脸色煞白,不得不耗费大量心神抵抗这无孔不入的灵魂攻击!
伤门:艳骨魔音!
就在队员们被那直击灵魂的恐怖尖啸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危急关头——
队伍中,一人猛地一咬舌尖,强行集中起残存的元神。他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其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炼神异术·空谷之域】!”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二十米范围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近乎绝对的真空地带!
声音的传播需要介质。
当空气被瞬间剥夺,那无孔不入、折磨灵魂的恐怖尖啸,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虽然真空领域范围有限,但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已经足够!
尖啸声停止的瞬间,那股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剧烈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
“摧毁那些幻影!!”领队的日境强者反应最快,虽然肺部因短暂真空而感到灼痛,但他立刻用手势比划着,发出了最正确的指令!
所有人都明白,必须趁这个间隙彻底消灭那些恐怖的女性身影,否则一旦【空谷之域】效果结束,魔音再次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剑罡、火焰、冰锥、能量冲击……各种各样的异术光芒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些悬浮在红雾中的恐怖身影!
那些女性幻影似乎并无实体防御力,在密集的攻击下,纷纷发出无声的扭曲,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接连破碎、消散,重新化为了飘散的红雾。
空谷之域的效果结束,周围的空气刚刚回流,众人还没来得及多吸几口气——
嗡嗡嗡——!!!
刚刚恢复的空气震动起来,却不再是尖啸,而是一种更加低沉、更加令人心悸的嗡鸣!
只见周围那些失去了幻影引导的暗红色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腾、压缩!
迷雾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陡然增加,颜色变得越发深沉、粘稠,仿佛要滴出血来。
最终,这些浓缩到极致的红雾,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蠕动声中,凝聚成了一滴滴拳头大小、沉重如汞、表面闪烁着不祥邪异光芒的暗红色液滴!
这些液滴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空间,如同无数只充满恶意的复眼,死死地盯住了下方的异务所队员们。
它们并未像普通液体那样滴落,而是违反重力地悬浮在半空之中,微微震颤着,发出危险的蜂鸣!
下一刻,它们仿佛接收到了某个无形的杀戮指令!
咻咻咻咻——!
所有的暗红色液滴瞬间动了!它们化作无数道快如红色闪电的致命射线,以极其刁钻、狠毒的角度地射向众人。
致命的危机,以另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再次降临。
......
杜醉紧随吕名和墨缺之后,迈入了那扇铭刻着血色“惊”字的石门。
踏入的瞬间,他只觉得周遭光线猛地一暗,随即被无边无际的、粘稠的纯白色迷雾所吞噬。
这白雾极其诡异,不仅彻底遮蔽了视线,甚至连他的元神感知都被极大地压制、阻塞,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泥沼,只能勉强探知周身数尺的范围。
“队...长?”
“墨...缺?”
杜醉心中一惊,立刻低声呼唤。
然而,声音如同被厚重的棉花吸收了一般,传不出多远就消散无踪,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猛地回头,身后同样是翻滚的白雾,
哪里还有吕名和墨缺的身影?
他们三人明明几乎是同时进来的,却在这惊门之内,被这诡异的白雾瞬间分隔开来!
杜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
他默默拔出墨锋长剑,另一只手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一股灼热的气息流转全身,稍稍驱散了周遭那令人不适的阴冷,也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
他单手持剑,剑尖低垂,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无声无息,如同融入雾中的幽灵。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白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座建筑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座古老的黑色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垒成,样式古朴诡异,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祭坛周围,有无数惨白的纸钱正无声地漫天飞舞!
那些纸钱裁剪得极其粗糙,边缘如同被撕裂,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它们如同有了生命般,在低空盘旋、翻滚,却又不发出丝毫声响,整个场景寂静得可怕。
而祭坛的四周,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八个身穿宽大黑色道袍的身影。它们背对着杜醉,如同雕塑般将祭坛围在中央,宽大的兜帽垂下,完全遮住了面容,与飞舞的纸钱形成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杜醉停下脚步,握紧了墨锋,沉声喝道:“什么人?!”
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那八个黑袍身影却如同聋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应,连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
杜醉眉头紧锁,心中警惕更甚。
面对这种诡异场景,再度饮酒一口,胆子也是壮了几分。
他不再犹豫,手腕一抖,墨锋剑划出一道凌厉的黑色剑气,并非直接攻击黑袍人,而是精准地斩向最外围一个黑袍人的脚下地面!
嗤!
剑气没入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然而,那被剑气掠过的黑袍人,依旧纹丝不动,仿佛脚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它无关。
杜醉眼神一凝,深吸一口气,周身剑气勃发,一步步缓缓靠近。
越是接近,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就越是浓郁,飞舞的纸钱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他走到一个黑袍身影背后,伸出剑尖,极其小心地挑向那宽大的黑袍——
轻飘飘的。
完全没有挑中实物的感觉!
杜醉手腕用力一掀!
黑袍被轻易挑飞,在空中展开……
然而,黑袍之下,
根本不是什么人!
那赫然是一个用粗糙白纸糊成的纸人!
纸人脸上用朱砂随意画着扭曲的五官,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在漫天纸钱的背景下,显得无比渗人!
杜醉心中一寒,迅速用剑尖将其余七个黑袍全部挑开!
哗啦啦——
七件黑袍落地,下面露出的,无一例外,全是同样空洞、惨白、面带诡异笑容的纸人!
八个纸人,无声地围着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祭坛……
杜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祭坛顶端。
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材质似乎与祭坛相同,表面同样刻满了符文,在飞舞的纸钱中若隐若现。
杜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咙有些发干,他非但没有上前,反而谨慎地向后退了几步,与那口棺材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然后,他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双手握紧墨锋,体内元神奔涌,一道凝练无比的漆黑剑罡横斩而出,直劈那口黑色棺材!
轰咔!
剑罡过处,漆黑的棺材应声而裂,瞬间被狂暴的剑气撕扯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棺材破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或者说......人。
杜醉凌厉的目光瞬间定格,脸上的所有警惕和杀意都在刹那间凝固,化为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只见那棺材之内,躺着一个胖胖的、熟悉的身影……
“长……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