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淡淡的看了靳准一眼,声音略有些幽沉,他缓缓的开口。
“你退下吧……”
靳准微微的叹了叹息,随即低声道:“是,陛下。”
靳准随之退了下去,靳准离开之后,刘聪轻轻倚靠在榻上,微微瞑上双眸,脸色略显阴沉。
靳准走出去之后,缓缓一叹,原来陛下心底的那个人……不是个男人。
他惊愕的是,陛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去了豫章,由此可见,陛下对那个女子,已经付出了真心。
靳准缓缓抬头,只见皇后呼延流烟缓缓朝御书房走来,靳准敛去脸上的神色,缓缓垂下头,行礼道:“臣靳准见过皇后娘娘。”
闻言呼延流烟微微一笑。
“中护军免礼。”
见皇后正想走进去,靳准脸色微变,忽然开口道:“陛下如今心情不好,皇后娘娘还是改日再来为好……”
闻言呼延流烟轻轻一愣,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来,随之点了点头。
靳准缓缓走了出去。
呼延流烟幽幽的看了靳准一眼,转身朝自己的宫殿走去,呼延流烟知道陛下十分宠信靳准,她意外靳准竟然会提醒她。
此时月色入户,微凉的月光如流水般流淌而下,落在盛开的栀子花上,又流淌过庭院宫殿,卫玠正轻轻走到庭院里,卫玠缓缓走到一颗梧桐树下,风吹拂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卫公子,外面冷。”侍奉的宫娥拿着一件披风缓缓走出来,略有些担忧的道。
卫玠缓缓摇了摇头,随之抬手接住了一片被吹落的梧桐叶。
“公子,您真是婢女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倘若您是女子,一定是最美丽的女子。”宫娥微微一笑。
闻言,卫玠忽然一愣,既而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之色,她握着那一枚梧桐叶,语气微凉。
“是吗?”
宫娥忽然一愣,见卫玠神色略有些落寞,她急忙住了嘴,陛下非常看中卫公子,若是得罪了卫公子,她吃不了兜着走。
“请卫公子恕罪。”宫娥惶恐的低下头,却见卫玠毫无怒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之轻声道:“你下去吧。”
闻言,宫娥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夜深已经很深了,圆如玉盘的月泛着淡淡的幽光,摇曳的宫灯落下昏黄的光线,卫玠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回到了寝宫里。
“陛下驾到。”忽然殿外传来太监绵长的声音,卫玠脸色一喜。
只见刘聪脸色微沉的走了进来,那蔚蓝色的眼眸似乎有一丝醉意,他穿着一身玄色上面绣有祥龙的锦衫,裙琚略微迤地,那略有些泛红的面颊竟然透着一丝鲜有的孩子气。
“陛下……”卫玠微微一惊,却见刘聪手势示意宫娥太监都退下,随之他缓缓朝卫玠走来。
“陛下,我……”卫玠话还没有讲完,却见刘聪向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今夜只有你与我,其他人都不要再提,好吗?”刘聪深深的凝望着她,仿佛要眼底要开出花朵出来,那温柔如水的眼波,让卫玠忽然再也说不出口。
“你还记得那年在郡公府,你用石子砸伤了一个小男孩吗?”刘聪忽然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只见刘聪缓缓拨开额头上的墨发,露出一个已经淡化伤疤。
“难道,那个人是你?”卫玠恍惚间想起了这件事情。
那时候她看见刘聪那蓝色的眼睛,心生厌恶,又见那男孩鬼祟的躲在角落里,她一时气愤就捡起了一颗石子,砸伤了那男孩。
只见刘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过那个略有凹痕的伤疤。
“刘聪……我,我不是故意的……”卫玠手蓦然一缩,想起这件事,卫玠不由心生愧疚,又见刘聪脸色略有些阴沉,她心中更加慌乱。
“不如,你也向我扔一块石头……”卫玠急忙想出解决的方法,却见刘聪失声一笑。
“你不会以为,我还在为这件事记恨你吧?”刘聪眉毛微挑,眼眸里满是戏谑之色。
卫玠忽然一愣,迟疑的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重提这件事?”
刘聪见卫玠迷惑不解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有趣。
“因为,那个时候,我就记住了你,记住了我竟然拥有一个如此漂亮的表弟……”
卫玠微微发愣,她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般模样的刘聪,那种如同月光般柔和的眸子,那一刹那间,那抹明亮的月光一下子便入了卫玠的心里。
“刘聪,我……”卫玠忽然开口,看着那双蔚蓝色的眸子,她的心缓缓一动,瞬间无数的回忆朝她涌来……
那次险些被孙秀带走,是他救了他……
那次船上遇到刺客,是他救了她……
这次,又是他救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根本不值得,刘聪对她这么好……
而她次次违背承诺,此次背弃刘聪,次次伤害他……
无数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剥削着她的心。
卫玠,你难道真的要辜负,一个对你如此情深义重的男子吗?
“明日,我便安排你去见卫璪。”刘聪看着脸色苍白的卫玠,心中微疼,他知道,卫玠一直都想见卫璪。
“谢谢你……刘聪……”卫玠深深的呼吸,哽咽着声音道。
“我走了。”
刘聪微微一笑,正欲转身离开,一霎那间,卫玠拥住了他。
刘聪的身躯默然一僵,既然眼里绽放出浓烈的笑意,他惊喜的开口道:“你……你接受我了吗?”
卫玠深深的抱紧他,缓缓点了点头。
……
于此同时,司马炽正被囚禁在一处宫殿里,他静静的伫立在窗边,神色高深莫测,他缓缓将窗扉关上。
他深信,这座宫殿绝对不会困住他太久的。
朝堂上,今日的陛下似乎心情十分愉悦,竟然没有怪罪一些直臣的进言。
“陛下,如今陛下已经登基六月之久了,后宫却只有皇后一人,臣认为,陛下该要立几位妃嫔。”太宰刘延年缓缓上前进言道。
有了太宰的进言,其他臣子都纷纷动了将女儿送进宫的心思。
“陛下,太宰所言极是,陛下的后宫嫔妃不多,应当再封几位妃子。”太保刘殷悄然与刘延年对视了一眼,垂首道。
而靳准则静静的立在众臣之中,脸色高深莫测,他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陛下,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又怎么会接受其她的女子……
“陛下,臣认为此事还不宜操之过急。”靳准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延年与刘殷,随之缓缓说道。
靳准的话一落,便见刘聪的面容微微温和了下来,他厉眸暼过刘延年与刘殷,声音透着几分冷冽。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
刘延年面色微沉,只见刘殷亦是微微摇了摇头。
二人见靳准走了出来,二人微微对视了一个微妙的眼色。
“中护军。”靳准微微一愣,他循声望去,只见刘延年与刘殷二人面色微沉。
“见过太宰,见过太保。”靳准缓缓行了个礼,却见刘延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厉声询问道:“中护军,你可知道,陛下到底为何一直拒绝纳妃嫔?”
刘殷朝刘延年使了一个眼色,靳准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靳准此人行事乖张,又善于谄媚,他深知一点,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人。
“陛下的心思,臣又怎么会知道呢?”靳准淡淡一笑,而垂下的面容却闪过一丝阴翳。
刘殷轻轻一笑。
“中护军事物繁忙,那便先走吧。”
靳准离开之后,刘延年不解的看了刘殷一眼,疑惑道:“为何要阻拦我?”
刘殷面色略有些凝重,道:“靳准如今是陛下宠信的人,倘若得罪了他,若是日后他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你与我都没有好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人。”
闻言刘延年满不在乎的冷哼了一声。
“本太宰怎么会怕这个小人。”
见此刘殷微微一叹,他眼眸中掠一丝担忧之色。
与此同时,刘聪为卫玠挑选了另外一座宁静的宫殿,名为朝露宫。
很快刘聪便命人为卫玠置办了衣物等,那些赏赐一轮接着一轮的进入了朝露宫,无数的锦衣华袍,金银财宝,甚至耗费巨资为卫玠移植了洛阳最名贵的牡丹花,魏紫。
无数的牡丹话开满了朝露宫。
呼延流烟听闻陛下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女子,如今正欲立她为妃。
“娘娘,皇后娘娘邀请您去披霞殿。”宫娥来到卫玠的面前轻轻回禀道。
卫玠微微一愣,皇后?
“皇后可有说是何事?”卫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略有些不安的问道。
宫娥摇了摇头,回复道:“皇后那边传话的人并没有说是何事。”
卫玠缓缓将手里的玫瑰放在花瓶里,微微一笑。
“既然皇后想要见我,我肯定要去见见皇后娘娘。”
宫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虽然表面上温和,但其实……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惩罚了一个欲勾引陛下的宫女,将那女子做成了人彘……”
卫玠蓦然一惊,没有想到,这个皇后的手段居然如此狠毒。
“如若我不去见皇后,那她便有了理由处置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皇后。”卫玠眸子掠过一丝冷意,如若皇后当真如此善妒,那她亦不会任人宰割。
“卫姑娘,您还是小心为妙。”宫娥眼里尽是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