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天的气息已经逐渐浓厚,梧桐红浓翠减,满宫开满了木芙蓉花,其花或白或粉或赤,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引得宫中诸人观赏。
“贵嫔娘娘,那朝露宫此时密不透风,我们的人根本无法安插进去……”贴身侍候刘娥的宫女白林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闻言,刘娥脸色忽变,那娇媚的面容瞬间染上了阴翳之色,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陛下竟然如此宠爱那个女人。”
白林悄然看了刘娥的面容,小心谨慎的开口道:“娘娘无需担心,那个女人不过是一时得宠罢了……”
刘娥冷眸暼过白林一眼,忽然阴森的开口道:“你又懂什么,如今满宫诸人都在看我与姐姐的笑话,都是那个女人……”
白林见刘娥情绪激动,不由得息声。
“启禀贵嫔娘娘,皇后娘娘邀请您前去披霞殿。”忽然殿外有宫人回禀道。
刘娥眸里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皇后娘娘为何要召她去朝露宫,刘娥短暂的惊愕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本宫等会便来。”
那皇后的宫娥走了之后,刘娥眼底的笑意便冷却了下来,她嘴角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娘娘,皇后为何会现在召你去披霞殿呢?”白林疑惑问道。
只见刘娥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一丝温度也无。
“一会儿去了,不就知道了。”刘娥眼底露出一丝阴色。
……
披霞殿,皇后让宫娥给刘娥奉上尚好的茶水,刘娥笑意满满,看不出一丝异样。
呼延流烟看只有刘娥来了,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愕之色,只见去请刘英的宫娥回来回禀道:“娘娘,左贵嫔身体抱恙,无法来向您请安了。”
闻言,呼延流烟眸子微闪,随之她轻轻笑了起来,宽厚大方道:“既然左贵嫔身体抱恙,那便让她好好休息吧。”
刘娥则露出一丝深沉之色,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呼延流烟,随之轻声道:“皇后娘娘召见嫔妾,不知所为何事?”
呼延流烟面容带笑,语气带着惯有的祥和,她关心道:“你们姐妹二人进宫也一月有余了,不知在宫中待得可还习惯?”
刘娥忽然叹了叹息,声音似乎带了一丝惆怅。
“嫔妾倒是待的习惯,不过姐姐却是时常挂念家里,病了好几日呢。”
呼延流烟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她忧心的开口道:“左贵嫔可要养好身体了,你们二人才刚入宫,陛下应该多关心你们姐妹二人的,不过最近卫昭仪身怀有孕,陛下时常陪伴在她左右,多少冷落了你们姐妹二人。”
闻言,刘娥眼底掠过一丝冷色,转而她低落的开口道:“卫昭仪有孕,陛下多陪陪卫昭仪亦是情理之中。”
呼延流烟见刘娥面无妒色,心底微微一惊,面上却满是不认同之色。
“只是委屈了你们二人啊…”
刘娥轻轻一叹,她缓缓垂下了面容,隐去了脸上的讽刺之色。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呼延流烟见刘娥如此平静,眼底闪过一丝谁也看不透的冷色,她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刘娥缓缓起身,朝呼延流烟行了告退之礼后走了出去。
刘娥走了之后,呼延流烟唇瓣溢出一丝冷笑,这个刘娥究竟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她意思。
“皇后娘娘,这右贵嫔究竟是何意?”贴身宫女高樱露出疑惑之色。
只见呼延流烟冷冷一笑,眼里满是高深莫测之色。
“刘娥是个聪明人。”
……
回到宫里之后,刘娥独自坐在宫殿里,面容隐在微暗的烛光下,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皇后竟然想借她的手除掉卫昭仪,虽然她想要除掉卫昭仪,但是她不是傻子,皇后又岂是善茬。
“娘娘,皇后娘娘召你去披霞殿究竟想做什么?”白林看到刘娥眼底的阴沉之色,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哼,皇后不过想要借刀杀人罢了。”刘娥优雅的端起一盏茶,微微呷了一口,那美眸里满是阴鸷之色。
白林面色一惊,她急忙劝道:“娘娘,那您该怎么办?”
刘娥神色宁静的看着远处,忽然唇瓣溢出一丝笑意来。
“皇后竟然如此心急,是我高看了她……”
“贵嫔娘娘,左贵嫔邀请你去宛央宫。”有宫人禀报道。
……
宛央宫
刘英此时正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她看着刘娥姗姗而来,眼底掠过一丝深沉之色。
“姐姐。”刘娥缓缓坐在椅子上,只见刘英慢慢直起身子来。
“皇后与你说什么了?”
刘娥此时面色红润,花容月貌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皇后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去卫昭仪罢了。”刘娥面容忽冷,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屑之色。
“丽华,我要劝你一句,皇后并非纯善之人,你万不能如她所愿。”刘英眼底掠过一丝忧色。
刘娥笑得风情万种,她唇瓣微掀。
“姐姐,我并非愚昧,我知道的。”
刘娥看了一眼刘英,心下却早已有了计划。
……
朝露宫
卫玠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秋日里的阳光带了一丝暖意,院里的枫叶绚烂如火,木芙蓉在灿烂的阳光下绽开最美丽的风姿。
“娘娘,有人将这封信交给您。”元棠脸色微变,她将手中的一封信件交给卫玠。
卫玠神色微变,那信笺上有两个字,故人。
卫玠示意元棠先退下,紧接着卫玠有些疑惑的拆开了那封信。
我想见你一面,楚楼,闫仪。
卫玠蓦然一惊,张闫仪。
张闫仪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他并没有死,卫玠将信紧紧攥在手里,心忽然有一丝不安,张闫仪要见她是为什么事?
由于这封信,卫玠整晚都有点心不在焉。
刘聪察觉到卫玠的不对劲,那双蔚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他缓缓将卫玠抱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吐在卫玠的耳边,那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怎么了?”
卫玠微微一惊,眼底掠过一丝慌乱,这丝慌乱敏锐的被刘聪捕捉到了,他暗下眸子。
卫玠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没事。”
“陛下,来到平阳这么久了,还未曾好好看过平阳呢。”卫玠靠在刘聪的怀里,刘聪能敏锐的感受到卫玠的心跳有些急促。
“怎么了,爱妃想出宫看看平阳?”刘聪眸里带着笑意,那细腻无暇的面容堪比女子,而声音里又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陛下……可否恩准?”卫玠有些心虚,她看着刘聪那温柔的眼波,下意识的感到一丝惭愧。
“既然你想去看看,那朕便陪着你一同去吧。”刘聪的握着卫玠柔软细腻的手指,言语间是一贯的宠溺。
“陛……陛下,你政务繁忙,不用陪臣妾去了……”卫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刘聪蔚蓝色的眸里染上了一丝阴色,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如今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呢,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卫玠根本不敢看刘聪的眼睛,她微微垂眸,乌黑细长的睫毛微闪,她开口道:“陛下,不如让臣妾的哥哥陪臣妾一起去吧。”
刘聪沉吟片刻,看到卫玠如此坚持,良久才松口道:“虽然卫璪陪着你,但是朕依旧不放心,朕会多派几个护卫保护你的。”
卫玠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再拒绝恐怕刘聪会心生疑虑,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谢陛下恩典。”
刘聪眸里掠过一丝戏谑之色,他轻轻的将脸侧过去,十分不要脸的开口道:“朕要爱妃的谢礼。”
卫玠脸颊微红,飞快的在刘聪的面容上落下一个香吻。
刘聪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
卫璪来到朝露宫之后,面色极其古怪,他看着卫玠,疑惑的开口道:“叔宝,你为何要出宫。”
卫玠示意左右侍奉的宫人退下之后,她面色微沉,因为她也有一个问题要问卫璪。
“哥哥,司马仪并没有死,这件事你知道吗?”
闻言,卫璪忽然面色一变,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我知道。”
卫玠原本只是猜测,如今看到卫璪竟然承认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陛下的旨意吗?”卫玠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卫璪眼底的怪异之色,她将心底的疑惑说出了口。
卫璪缓缓点了点头。
“当年,确实是陛下放他出宫的。”
卫璪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忽然一变,他试探的开口道:“莫非,你这次出宫是为了司马仪?”
卫玠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一轮圆月,声音略显低沉。
“他托人将信带给我,哥哥,你老实与我说,你们之间是否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卫璪沉默了一会儿,温雅的脸容上掠过一丝异色,他很快就掩去了那抹异样,平静的开口道:“叔宝,你想多了。”
卫玠遥望星空,凉风吹来,树桠微动,落叶纷飞,她动了动唇角。
“但愿是我想多了。”
卫璪缓缓叹了叹息,他走到卫玠旁边将窗子关上,担忧道:“你如今怀着身孕,不宜吹风。”
其实卫玠去见张闫仪并非全为了张闫仪,而是她想知道,陛下与哥哥,张闫仪三人之间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她的一点私心,她希望陛下能安全的离开汉宫,刘聪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