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傅友德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原地,默默地垂下了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刘璟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刘璟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更害怕面对刘璟那充满嘲讽和鄙夷的目光。
见傅友德沉默不语,刘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傅友德陷入自我怀疑和愧疚之中,这样他就可以更好地掌控局面。
“傅将军,还请稍安勿躁。”
刘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大王在临走之前,特意留下了一些话要我转达给将军。”
说完,刘璟转身走回书案前,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刘璟双手捧着木盒子,缓缓走到傅友德的面前。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而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这是大王临行前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他嘱咐我一定要转交给傅将军。”刘璟的语气庄重而又严肃,让人无法质疑他所说的话。
傅友德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刘璟手中的木盒子上。
他不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但从刘璟的态度来看,里面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
刘璟深吸一口气,然后以一种模仿秦王的口吻,对着傅友德说道:“大王有命,在他走后,军中的大小事务皆交由傅将军一人裁决。
傅将军,这是大王的印信和兵符,从此刻起,你便是这征南大军的统帅了。”
说罢,刘璟轻轻打开了木盒子的盖子,将里面的征南将军兵符和秦王的印信取了出来,然后郑重地交到了傅友德的手中。
傅友德的眼神十分复杂,他的目光中既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又蕴含着深深的愧疚之意。
他紧紧地盯着刘璟,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然后迟疑地问道:“刘璟,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秦王殿下,他到底去了哪里?”
刘璟先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哀愁和无奈。他缓缓地抬起头,迎上傅友德的目光,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回答道:“唉,说来话长!
大王和陛下一样,都是这世间罕见的痴情种子。
自从刘姑娘离开之后,大王就一直郁郁寡欢,心中的愁苦百转千回,简直难以言表。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说到这里,刘璟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好在还有蜀王殿下这位善解人意的兄弟。
就在不久前,蜀王殿下给大王写了一封信,邀请他去成都府走一走,顺便也可以散散心。”
听到这里,傅友德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成都府离这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大概也就二十来天的路程。
如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说不定十来天就能赶回来。
傅友德一脸肃穆,郑重地接过了征南将军的印信和兵符,他单膝跪地,双手将那精致的檀木盒高高举起,举过了头顶,仿佛这盒子里装着的是军中二十四万人的命运。
傅友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沉声答道:“老臣谨遵殿下之命。”
刘璟站在一旁,看着傅友德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
刘璟缓缓走到傅友德的身侧,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傅友德的注意。
“嗨,大王临走之前,还特地吩咐了下官要转告傅将军,”刘璟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大军迟迟未动,在贵州当地驻扎了一年有余,长此以往,军中弟兄疏于训练,必然会懈怠下去。”
傅友德微微皱眉,似乎对刘璟的话有所担忧。
刘璟接着说道:“因此,大王有意,让傅将军每日派出十营兵马,去曲靖城下轮流向敌军叫阵。
这样一来,既可以疲惫敌军,又能让我军以实战代替训练,保持士气高昂。”
听到这个开战的命令,傅友德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反而充满了忧虑。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小刘军师,这曲靖城地势险要,敌军又据城而守,我军若贸然进攻,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接着,傅友德一脸凝重地说道:“不仅如此,朱文正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这让我十分担忧。
而军中目前仅剩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的时间。这点粮草,恐怕远远不够我们攻城之用啊。”
刘璟听后,微微一笑,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从容地说道:“傅将军莫要忧虑,大王在离走之前,曾留下一言。
他说傅将军可以派遣人手前往各个军屯卫所调粮暂用,如此一来,便可解大军的燃眉之急。”
傅友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仍有疑虑。
他迟疑地说道:“可是,没有朝廷的诏令,各个卫所的指挥使和库大使怎会轻易给我们开仓放粮呢?
毕竟,按照军规,私自盗抢军粮,可是形同谋逆的重罪啊。”
刘璟见状,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他那把标志性的扇子,轻轻摇动着,笑着解释道:“谁说咱们要去盗抢军粮了?
大王的意思是以他的名义,向军屯卫所借调粮食。
暂借六十万石粮食,先解燃眉之急,其他的,等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待到朝廷将这些年拖欠大王的俸禄发放下来后,咱们再把这些粮食如数归还,便是。”
听到这个建议,傅友德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他兴奋地说道:“刘军师所言甚是啊!这六十万石粮食,足够咱们支撑小半年的时间了!”
然而,刘璟却表现得十分淡定,他的面容毫无波澜,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建议。
但实际上,刘璟的内心早已暗自偷笑起来。
原来,刘璟故意将粮食的数量压低了至少一倍。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傅友德对粮食的储备情况产生错误的判断,从而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