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钟，牧小赶来了。
母女两个没有剑拔弩张起来，反而都有点尴尬。
牧小问了病情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了。
“你女儿生得真好看，结婚了没？”那个姓周的护工这会儿闲来无事，和他们聊起来。
“我已经结婚了。”牧小答。
刘虹英抬眸看着牧小。
不得不承认，牧小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怪就怪在牧小小时候长得太讨喜，哪次带到外面，都有人过来逗孩子，夸小姑娘长得水灵可爱。
后来就有了她那个去世的丈夫，借口带着孩子出去玩，和别的女人勾搭。
牧蝶是在牧小到了1个小时之后来的医院。
“你还要赶回d县吗？”牧蝶问她。
“我请了3天假，等妈病好出院了我再回去。”
“那正好，这医院的护工费用不便宜，我就把护工辞了，你来照顾妈吧。”
“那你呢？”牧小冷声问。
她不是不愿意来照顾刘虹英，但牧蝶这口吻，分明是想把自己摘干净，什么都不想管。
“我太忙了，我要给和风烧饭，还要带君君上舞蹈课，陪她练钢琴。这两天就辛苦你一下，左右已经过去一天，再住两个晚上妈就可以出院了。”牧蝶毫无廉耻地说。
姓周的护工就在病房里，还有隔壁两个床位的病人和家属。
这些周围的人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向牧蝶。
隔壁病床上有个50多岁的中年女人看不过去，大声说：
“自己妈做手术住院，还想着给老公烧饭，这是老公的肚子比妈的命重要。女儿啊，你可别学人家，会被人戳脊梁骨。”
“妈，别人的家事，您少说两句，喝点水。”病床边一个30岁上下的女人说。
牧蝶不是一个爱吵架的人，蹬了那老妇人一眼，没理她，只对刘虹英说：
“妈，既然牧小有时间，我才这么说的。你知道和风这个人，本来就工作忙，再给他弄出胃病来。还有君君，这个年龄正是培养好习惯的关键时期，我肯定不能让她断了课程。”
刘虹英看着牧蝶，没应允，也没反驳，只说：
“我那房子的事情，你叫和风尽快给我个说法。”
牧蝶一顿：“这事等您出院了，我们回家再说。您先好好养身体，君君早上还说想吃您包的肉包子。回头您出院了多给她做几个，让她解解馋。”
“我包不动。”刘虹英没好气地说。
牧蝶听出了刘虹英的不愉快，没想她妈这么计较那套老房子，正想和颜悦色地把话事情圆一圆，只听旁边病床上的病床手机陡然放大音量，里面传出一阵噪音。
病人咂着嘴念叨：“哎呦呦，掉下去了，这么高不摔死也成残废。你们快看看，这个男人偷人被发现，爬到窗户外头去了。”
这么猎奇的八卦，病房里的人本来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就非常无聊了，一听说有八卦，马上呼啦啦围拢过去。
姓周的护工也跑了过去。
同样的视频噪音又放了好几遍。
刘虹英也爱热闹，护工把视频拿给刘虹英看。
刘虹英马上兴致勃勃地就把头伸了过去。
本来还满脸好奇的神色，嘴里念叨着“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去别人家里偷人吗”。
在看了几秒钟视频后，刘虹英脸色僵硬，同时噤了声。
刘虹英神色复杂地从视频上抬起头，看了一眼牧蝶。
姓周的护工还在兴致勃勃地传播短视频。
就这样，视频传播到了两姐妹的手上。
这个视频是在一个小区居民楼拍的。
拍摄者应该是在事发楼的对面。
只见对面居民楼七八层高的一层楼外面，空调外机上站着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男人。
男人的脖子上还套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身型不高不矮。
男人是背着对着镜头的，在空调外机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
企图走到离空调外机不远的另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但那阳台和空调外机之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就在男人伸脚想要跨过去的时候，或许是身体不稳，男人坠楼下去。
镜头晃动，拍着的惊呼震耳欲聋。
因为拍摄者离得远，而且男人只露出了侧脸，所以牧小并未便认出这个人是谁，但是牧蝶的脸霎时就一片惨白。
别人认不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
视频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公杜和风。
手机摔到地上，牧蝶转身冲出了病房。
“这是怎么了？”护工错愕，赶紧捡起手机，检查有没有摔坏。
这闺女真不行，老娘生病不管，还随意摔别人的手机。
真是养废了。
“牧小，去看看你姐。”刘虹英颤声说。
“姐怎么了？”牧小不明所以，但本能感觉牧蝶有哪里不对。
“叫你去，你就去。”刘虹英大叫一声。
牧小赶忙跑出病房。
不想牧蝶根本没跑出多远，身子靠在墙壁上，急切地听着手机。
电话是打通了，但根本没人接。
“姐，你怎么了？”牧小上前关切询问。
牧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看她，只挂了电话又重新拨出去。
只见牧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泪从赤红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最后似乎是电话终于接通了，牧蝶咬着手指头焦急地问：“杜和风在不在公司，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牧蝶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叫：“他怎么会不在，他去哪里了？他到底去哪里了？”
周围人好奇了一下，很快一些人就转开注意力，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这里是医院，每天都有生离死别，或是其他噩耗发生。
每个人关心的都只有自己，并不在意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牧蝶的反常吓到了牧小。
牧蝶对着电话喊完话就无力地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牧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
“牧小，呜呜呜，你姐夫、姐夫——”牧蝶泣不成声。
她不可能看错，视频里那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