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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看着因仇恨而扭曲了脸的廖村长等人,沉默着微微皱了皱眉。

“你们充满恨意,但那些残害你们的敌人也已经被剿灭,想必你们应该也看见了当时的景象吧?”

“前辈,我无意冒犯。”

“我钦佩你们的勇气,对你们充满尊重和崇敬,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一日不入轮回,这方土地便一日得不到安宁……”

他停顿片刻,道:“这片土地已经被污染了,粮食无法生长,生命也难以在这里存活。”

“我相信既然大家当时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应该也是心性良善之人,廖村长,诸位,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们曾经为之付出生命的故乡吗?”

或许是太久没人能够正常交流了,听着林昭的话,红松村的人面上带着茫然,下意识看向林昭所指的方向。

房屋破败,地面泥黄干燥,风轻轻吹过,还扬起一阵黄沙。

烈日之下,他们看到了从前最骄傲的农田。

隐隐约约还记得,那片田地覆盖着喜人的绿意,羞涩的幼苗随风摇曳,带来丰收的喜悦。

然而眼前,田地荒芜,寸草不生,只余黄沙。

全无生命的气息。

这对农民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无论是一脸愤恨的廖村长,还是眼中含泪,一脸哀意的翠微等人都沉默了。

“比起这般景象,看着同胞喜气洋洋,在繁荣昌盛的村庄来来往往不是更好吗?”

林昭叹了口气。

他们不说话了,只是眼底那抹淡淡的黑色却逐渐消散不少,几乎看不见了。

这黑色的消失让红松村村民们愤恨的神情缓了缓,眼神清明不少。

他们面面相觑,仿佛在做着无声交流。

廖村长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是我等沉浸在过往情绪中太久了,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松大人。”

“从前,松大人也不是这样的……”

他语气怅然,为林昭诉说那场屠杀之后的事。

赤云松被烧死在熊熊烈火之中,临死之前,它看着自己爱护的村民被虐杀、侮辱,强烈的悲愤和憎恨似乎唤醒了赤云松骨子里那一点可能性。

村民们充满怨念和浓烈恨意的灵魂不愿进入轮回,他们在红松村徘徊,哀嚎怒吼不断,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正当灵体不稳时,新的引魂松诞生了。

它从迷茫和愤怒中醒来,庇护了这群充满怨气的亡魂,两者的恨意与怒火互相影响交织,慢慢地,不管是村民们还是引魂松都变得偏执古怪起来。

“我……在最开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廖村长面带惭愧,“但我还是任由自己的情绪沉浸在不甘和愤怒之中,让这股莫名的力量继续深入侵蚀着我们的心智……我愧对大家。”

其他红松村的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不是村长的错,是我太容易受到蛊惑。”

“爹,你别这样说,明明是孩儿不孝,让你承担了如此大的压力。”

“村长……”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过了一会,突然集体沉默下来。

其实这阴气污染的毛病,只要有局外人的点醒便能轻易摆脱。

但这么多年以来,能见到村民,好好说话的就没几个。

廖村长向前踏了一步。

“总之,松大人没有错,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松大人。”

林昭沉默一瞬,在廖村长忐忑的神情中开口。

“不是我放过……只是它的进化本就不完整,能坚持这么多年都是奇迹,它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再过段时间,恐怕会就此消散,连轮回都不能入。”

红松村众人脸色大变,翠微也惊声道:“怎会如此?!”

“是……是因为我们?”

廖伯云语气颤抖地问。

林昭轻轻点头。

“蕴养这么多亡魂数十载……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见众人一脸哀戚,林昭又道:“那我又问,若是现在有机会让你们,和那引魂松入轮回,你们可愿意?”

廖村长抬头,一脸动容。

“若是有这机会,我等自然愿意!”

“松大人为了我们几乎灰飞烟灭,我们也不能将它推入火坑,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庄重地对林昭行了一礼,“大人,请度一度我们吧。”

林昭往旁边撤了一步,“您别。我也不是出家人呐,算不上度……只是恰巧知道方法罢了。”

他顿了顿,“只是这法子,需要引魂松的配合,恐怕需要你们前去劝说。”

廖村长一脸肃然,“请大人放心,松大人那里,我们会努力游说。”

于是林昭将方法细细说来,廖村长虽然听不懂,但都暗暗记在心里,等林昭停下来,他便拱了拱手,飘到了引魂松前。

引魂松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看着廖村长过来,还努力想站起来。

[欺负你们了,是不是?]

廖村长连忙阻止引魂松,低声和它交流。

[我不在乎轮回。]

它硬声硬气地道。

廖村长温柔地看着它,“但是松大人,我们在乎您呐。”

“我们一起步入轮回吧,松大人,咱们不不分开。”

引魂松闷闷地不说话。

[下辈子真的能见面吗?]

它好像有些不高兴。

廖村长其实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哄小孩似的道:“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松大人还记得要找我们。”

引魂松说:[不会忘记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于是它便这样轻易地松了口。

林昭过来的时候,它还记恨刚刚的挨打,闷闷不乐,庞大的身躯往红松村村民们身后挪了挪。

小七落在林昭身后,用身躯为他遮挡刺眼的阳光,瞥了一眼引魂松,又吓得它浑身一抖。

豆沙趴在林昭脚边,眯着眼睛打瞌睡。

乌云安静地落入林昭的影子,消失不见。

林昭让小桃吐出桃木盒,取出五阶幽灵系灵物幽云石、引魂镇石,以及数十块用来连接能量、勾连法阵的三阶无属性灵物云台石。

“那么,现在开始吧。”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