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一句粗话,伴随着唾沫脱口而出。
他用袖子擦了擦汗,一脸苦笑的看着眼前的树窝。
他看到和上次一样的场景。
泥土、粪便和腐殖物混合着堆在树窝里,长着几棵分不清是草是树的绿植。
不同的是,有一棵棒槌,卓立不群的长在那里。
找到棒槌是好事,但是赵青禾却爆了粗口,因为这棵棒槌,只是二角子。
二角子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棒槌,听上去还不错,实际上价值有限。
有一句顺口溜,叫“三两参,二两草,五六七八就是宝”,就是说没长成的棒槌,基本没有经济价值。
过去的参帮,默认只会抬灯台子以上的棒槌,把小的棒槌留到以后,是为了保证以后还有棒槌可抬。
到了现在,又有人人工种植人参,就算棒槌是野生的山参,可是二角子,也比不过人工种出四匹叶,小的棒槌就更没抬得必要了。
赵青禾看着眼前的二角子,吐了两次唾沫,咬了三次牙,终于决定放弃。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骑在枝干上,一直擦着汗,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此时他深有体会。
除了因为枝叶太多,使他的视线不好,可视野能看清很远的地方。
椴树林独特的构造,秋风吹过,只有最顶层的枝叶晃动。
赵二妞和罗罗被他放开撒欢,这时不知是在打闹,还是在追捕猎物,身影在空隙处一闪而现,又一闪而没。
赵青禾收回视线,开始整理攀爬索,准备从树上下去。
这棵椴树造型独特,上来的时候不容易,下去的时候更不容易。
赵青禾两腿夹紧枝干,身子尽量歪斜下去,一次次往树干上甩攀爬索,想要把攀爬索重新绕到树干上。
他一边甩攀爬索,一边自言自语地自嘲:
“人家是不把别人当人,我这是不把自己当人......”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忘了接甩出去的攀爬索,夹着枝干的腿也忘了使劲。
他惊呼一声,猛地用攀爬索绕住枝干,使劲拉住,才没有从树上栽下去。
等他重新在枝干上坐稳,才又开始思考起来。
他爬上树这么费劲,肯定不会有人闲的没事,把棒槌果撒到树上面。
既然不是人种的,这个二角子,只能是动物弄上来的棒槌果。
那么问题来了,只有附近有结果的大棒槌,动物才可能把棒槌果弄得哪里都是。
这附近一定有大棒槌,而且就长在某棵树上的树窝里。
赵青禾干脆站到了枝干上,来回转动身子和脑袋,尽最大可能扩大视野视线,寻找这个藏头露尾的大棒槌。
他两眼瞪的溜圆,想要找到那抹鲜艳的红色,可满眼只有绿色的叶子,和褐色的树皮。
他任汗水满脸满脖子地往下流,也不分心去擦,折腾了这么久,他也下了狠劲,一定要找出这个大棒槌。
太阳越爬越高。
赵青禾的汗越流越多,蓝色劳保服已经从外面往里湿,眼睛也开始变花,中间闭眼了几次,才能重新看清东西。
但他这次没有烦躁。
目标是确定的,就是大棒槌。
地点也是确定的,就在这片林子里。
甚至生长的地方都圈定了,在某棵大椴树的树窝里。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在这圈定的范围内,找出这个、或者这窝大棒槌。
找了这么久,他始终没有看到一点像红色的颜色,又回想第一次的情况。
那次,他是想要找出一棵紫杉树,也是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抹红色,他以为是紫杉树结的红豆。
他马上定神去找,却没有找到,红色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系统面板的变化,加上推理和今天的发现,让他知道自己没有眼花。
那抹鲜艳的红色就是棒槌果。
可是,棒槌果跑哪去了?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他看到棒槌果,到他定神去寻找,这短短一段时间,棒槌果要么落了,要么被动物小兽咬掉了。
大棒槌还在,棒槌果就是没有了。
赵青禾闭上眼睛,缓解一下眼花,同时整理一下思路。
他现在不能再以红色为目标了,虽然红色显眼,但是红色的棒槌果已经没有了,他要调整办法。
再次睁开眼睛,他以棒槌叶子为目标,重新寻找起来。
不知道是方法对了,还是运气到了,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离他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棵更大的椴树。
或许是树龄实在太老,这棵树的枝叶更加奇形怪状,像无数棵迎客松,一层一层地往上长,主干的木头大概已经腐朽空了。
从赵青禾的角度看过去,微微带一些俯视,能清楚地看到,主干叉出枝干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树窝,里面热闹的长着很多植物,俨然是一个小世界。
几组棒槌的复叶,立在这个小世界里,非常显眼。
因为距离原因,赵青禾看不清有几组复叶,也判断不出有多少棒槌。
但是他能确定,棒槌不止一个,而且有大棒槌。
他变得激动和兴奋起来,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人在激动和兴奋的时候,会加速分泌肾上腺素,做起事来又快又好。
同样歪斜着身子甩攀爬索,这次一下成功。
他拽紧攀爬索,调整好身体,然后加速滑下了树,裤腿和攀爬索几乎磨得冒烟。
下地以后,他来不及拿上八一步枪和探路棍,拖着攀爬索,一路小跑,来到抱棒槌的大椴树前。
他连续爬上爬下了两棵树,鞋带也松了,裤腿也开了,上衣也从裤子里跑了出来。
大概整理了下衣服,他调整好呼吸,又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两手来回搓了搓,再次捆好攀爬索。
这棵大椴树的树龄很大,树干表面有很多凹凸,爬起来没有难度,他甚至觉得不需要攀爬索,自己都能爬上去。
他爬很快,咔咔咔就到了主干叉出枝干的高度,离地大约有六七米。
他松开了攀爬索,兴高采烈地抱住一根枝干,腰腹一使劲,就准备坐上去,却看到一双眼睛,正冰冷地看着他。
“啊~唔...”
赵青禾惊呼一声,又很快被咽了声音,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了枝干,眼看着就要掉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