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面,安欣找到了挂面、鸡蛋、几棵青菜,以及一些小葱!
之后,她就把下厨做成了“手术式”的严谨美学,动作精准、利落!
洗菜时,她的手又快又稳,认真又仔细,堪比无菌操作,青菜们这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
切葱花时,菜刀与砧板碰撞出清脆的哒哒响!
每一刀落下,葱花粒粒分明,大小均匀,强迫症看了都直呼舒坦!
打蛋、热油、煎蛋……整套流程行云流水,高效得令人发指。
这个女人,明显把厨房当成了手术台,把面当成了急需手术的患者。
只是她这副模样落在严初九的眼里,却有另一种风情!
暖黄的灯光,洒在安欣清冷绝艳的侧脸上!
一丝不苟,美得像仙!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决定别人生死的高冷女医生,而只是一个系着围裙的烟火女人。
当两大碗热气腾腾、香气霸道的清汤面端上桌时,整个世界仿佛都缩小到了这方寸之间。
“吃吧。”
安欣递过一双筷子,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是关心还是例行公事,仿佛刚才那散发的人味只是严初九的幻觉。
严初九接过后,看着眼前这碗朴素却散发着温暖的面条,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安欣。
灯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围裙还系在腰间,平日里总是梳理得整齐的发髻,此刻有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角,平添了几分柔和。
她没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也没有说“我懂你的痛”。
她只是用一碗面,一份最简单也最踏实的食物,无声地传递着最硬的道理。
天塌下来,也得先干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这操蛋的世界死磕!
恨也好,痛也罢!
胃暖了,心才不会彻底凉透!
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严初九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变得滚烫。
这碗面,看着朴实无华,后劲儿却有点大,上头!
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即将失控的情绪,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
面条温热软滑,带着最朴素的香气。
煎蛋的边缘微焦,内里溏心,流淌出醇厚的蛋黄液。
清汤浸润了葱花的香气,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的暖意温热了他僵冷的心。
安欣也同样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优雅而沉静。
两人从开始吃饭到结束,始终都没有交谈。
只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
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概就是这种境界。
唯一不自然的就是招妹!
它一直在蹲在旁边,勾着头看着严初九那碗面,呵呵的吐着舌头。
尽管它乖巧的没叫唤,可是那滴嗒的口水已经说明一切。
铲屎的,见者有份,不能吃独食啊!
你的蛋,看起来很美味,给我吃一口吧!
这治愈系剧情没我的份,蛋总得给我吃啊!
只是很可惜,严初九心不在焉,关注不到它。
安欣吃饱后,这就要收拾碗筷!
严初九却拦住,“安医生,放着等下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安欣微微点头,解下身上的围裙,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我走了!”
严初九忙将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安欣没有跟他客套,接过车钥匙后又看他一眼。
那眼神依旧清冷,深处却仿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朋友的关切!
高冷人设裂开一道缝,透进一点光!
“有事,给我电话。”
这,大概就是安欣能说出的最温暖的话了。
严初九用力点头,“好!”
安欣上车,发动,调头离开。
角斗士的身影很快融入庄园沉沉的夜色中,引擎声由近及远,最终彻底的消失。
……
严初九独自坐在重归寂静的平房里,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余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那是安欣留下的痕迹。
他盯着面前那只空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仿佛还能触摸到面条残留的温度。
胸腔里那团复仇的火焰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可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感觉就像玩吃鸡游戏,被人一枪爆头却连敌人在哪都找不到,憋屈得想砸手机。
严初九想到似乎知道一点什么的黄德发,这就忙掏出手机,开了机后打给了黄若溪。
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直奔主题,“若溪,你爸那边,你有问到什么吗?”
黄若溪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这几天,我一直在对他旁敲侧击,可是他口风很紧,一提到你爸妈的事,他要么装糊涂,要么发火骂人,我没能问出什么来。”
严初九的心沉了一下,但也没有太意外。
黄德发那个老狐狸,精得跟猴似的,要是能轻易套出话来,那才叫童话里骗人的故事。
黄若溪似乎听到了严初九的无声叹息,忙不迭的又说,“初九,你别急,今天是亮坤的生日,等会儿我借机给我爸好好灌点酒,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黄德发平时不喝酒,但喝多了就愿意说点什么。
黄若溪之所以知道他和严芬英的事情,就是在他喝多之后刨问出来的。
严初九对此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还是说了句,“辛苦你了!”
黄若溪敏感的问,“初九,你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你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严初九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语气,“没事,我好着呢,今晚就是你要给你弟过生日,不然我就过去找你了!”
黄若溪自然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脸不由红了起来,声音却低了下去,“那……我这边完事后,如果时间不太晚,我找你去?”
严初九现在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但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她要是愿意主动上门来给自己灭门,那自然再好不过。
“行,我今晚在庄园,大门我不上锁,到时你要过来就直接来的。”
“嗯嗯,晚点见!”
严初九挂断电话后,又陷入了空虚寂寞冷的状态。
这会儿,他其实不太想留在庄园了。
他想回去,想找小姨,可是又怕小姨从自己的情绪中看出什么来。
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吧,不要将负面情绪传递给最亲近的人!
成长是什么?
成长就是学会把“我很好”说成口头禅,把“我想死”咽回肚子里。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严初九看看来电显示,不由就更是心烦,来电显示是阴魂不散的周凌云,只能无奈接听,“喂,凌云姐!”
周凌云见他的电话终于接通,立即劈头盖脸的质问,“严初九,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如果是平时,严初九说不定就会找个很好的理由安抚一下。
然而这会儿他心情糟糕,火气很大,周凌云不合时宜的聒噪,更是让他没了好脾气。
“没空,所以就不接了!”
他直接应了一句,语气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的冰块,又冷又硬。
电话那头的周凌云显然被侵犯到了,声音陡然拔高,“严初九,你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
“我很好,不劳挂心。没事我挂了。”
“你敢挂!”周凌云的声音高了八度,几乎要刺破听筒。
严初九理她都三个五,直接挂断!
周凌云见严初九真的挂断,立即就回拨,可是他又不接了,气得差点把手机都砸了。
下一秒,她没有犹豫,抓起车钥匙就出门。
严初九挂了电话后,见她又继续打来,心里更是烦乱,干脆静了音。
目光看到了杂物间的角落,那里堆放着好几瓶许若琳上次来时带的白酒,瞬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神色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