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初九能理解周海陆。
这不仅仅是赠予,更是一种信念的传递,一种仇恨的延续。
但他不能接受,这些黄金可是周海陆的一生。
“叔,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严初九的态度坚决,周海陆却比他更倔强,“不行,你必须拿着!”
两人你来我往,反复推拒,情绪都越来越激动。
叶梓和许若琳在一旁看着,又是感动又是焦急,却不知该如何相劝。
安欣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她能感受到两个男人之间那种沉重的情感碰撞和各自的坚持。
最终,她见周海陆气得脸色发白,呼吸愈发急促,忙向严初九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老人的心脏病恐怕又要犯了。
严初九生怕周海陆有个三长两短,无可奈何的退让,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叔,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两箱黄金,我收下一箱,当是你资助我的复仇经费。我向你保证,这笔钱每一分都会用在刀刃上,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周海陆喘着气,瞪着严初九,似乎还想反驳。
严初九语气更加坚决,“叔,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了。如果你还是不答应,那我就把这两箱黄金又沉回去。”
周海陆怔怔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老人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周海陆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
他喃喃地说着,目光再次投向那满箱的黄金,眼神复杂!
有痛,有念,如今,也多了一丝了然的放下。
严初九也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到一股更加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了肩上。
这哪是一箱黄金,分明是一箱“复仇者联盟启动资金”!
为了让气氛缓和下来,严初九摸了摸肚子,“叔,我一天没吃饭,你让花姐给我弄点好吃的啊!”
海底打工人既然下班,干饭人自然申请上线!
周海陆就忙催促花姐,“花姐,赶紧去给初九做饭,做你最拿手的菜!”
花姐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泪光闪闪。
她替自己的老爷周海陆感到欣慰,也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严初九。
见严初九说饿了,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去拿来几袋自己做的糕点小吃。
“严先生,你先吃些这个垫下肚子,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饭菜。”
叶梓和许若琳第一次到月牙屿,对岛上的生活充满新奇,这就跟着她去了厨房打下手。
安欣则是留下来,给周海陆复查身体。
一通检查下来,病情仍然是那么个病情,不做手术,仅仅只能吃药控制。
不过这次安欣知道会来月牙屿,所以提前带了周海陆所需的药物,甚至连一些看家必须的常用药也准备了不少给他。
对于求医问药困难的周海陆而言,这些药品无疑是最好的礼物,对安欣感激不尽。
雪中送炭,从来都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铭记。
安欣则依旧沉默寡言,绝口不提自己的母亲是他们仇怨中无辜的牺牲者。
……
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厨房那边传来了诱人的香气。
那是混合了菌菇、肉类和某种特殊植物清香的复杂味道,勾人食欲。
“来来来,开饭了。”
花姐和许若琳等人,将菜一道道的端了上来。
禾虫煎蛋、油炸龙虱、酒糟焖滩涂鱼、海菜蒸肉饼……
看着这一道道熟悉的菜肴,严初九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不是因为它们太过黑暗太过重口味,而是营养太丰富太补了。
补不可怕,谁画地图谁尴尬!
要知道第一次来月牙屿的时候,他可是被补得怀疑自己得了早什么遗什么的病!
不过菜都上齐后,严初九又发现除了之前熟悉的特色菜之外,还多了几道自己没见过的。
其中有一盘竟然是清炒仙人掌的嫩茎。
看起来淡绿剔透,带着微酸的味道,极为开胃的样子。
或许仙人掌也没想到,它原以为自己是一种花,最后竟然成了一盘菜。
正如安欣一样,她原本只想和严初九成为攻守联盟的战友,却差点成了他的女朋友。
花姐将所有菜都上齐后,指着中间那口大砂锅给严初九介绍。
“严先生,这是散养在岛礁那边的海鸭,吃小鱼小虾贝类长大的,肉质很紧实,味道比普通鸭子香得多!”
严初九深吸一口气,由衷赞叹,“花姐,你这手艺绝了!光是闻着味就知道好吃!”
“大家都坐,都坐!”周海陆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招呼众人入座,“初九,这个海鸭放出去容易,赶回来却难,飞得可高了。上次你来,我就让花姐去逮,可是没逮到,这次它们主动回窝,你竟然就来了!”
严初九笑着夹起了鸭头,“看来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该我吃的鸭肉,一口都跑不掉!”
许若琳也帮着暖场,“鸭鸭这么可爱,肯定好吃!”
众人均忍不住笑了起来。
……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温暖踏实。
美食从来都是最好的调和剂,黄金带来的沉重感被菜肴的香气,以及温馨的氛围冲淡了。
严初九胃口大开,连吃了好五碗海胆炒饭,三碗沙蟹香芋羹!
叶梓和许若琳也同样吃得津津有味,连安欣都比平时多动了些筷子。
那红焖海鸭,确实比严初九平常做的鸭好吃!
花姐看着大家喜欢,脸上一直带着满足的柔柔笑意,这一桌她可是使出了洪荒之力。
饭后,叶梓等人帮忙收拾碗筷!
她们见岛上条件有限,没有淋浴设施,洗澡还要用大木桶,这就回游艇上去了。
除了洗澡和休息比较方便外,也是因为船上装着满满一舱的宝贝,不贴身守着实在不放心。
严初九则是留下,想要和周海陆辈好好的聊聊天,于是让招妹充当她们的护花使者!
在安欣要离开的时候,花姐却叫住了她,然后将她拉到一旁,脸红红的低声问,“安医生,你有没有那个……”
安欣见她支支吾吾,不由疑惑的问,“那个什么?”
花姐咬了咬唇,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安欣听后愣了下,有点意外的看向花姐。
花姐则是脸红耳热,眼睛都不敢再看安欣。
安欣身为医生,觉得需要这种东西很正常,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
至于花姐要跟谁使用,这明显不是她应该关心的的。
幸好医药箱里也有,之前下乡义诊时没派发完的,于是把剩下的两盒全拿给了她。
花姐忙摆手摇头,“安医生,我不用这么多,一盒……应该就够了!”
安欣却是硬塞给她,“这一盒也就只有三个,两盒也不多,你在这要出去买也挺麻烦的,都拿去吧!”
花姐很想说自己平时用不着,但这种事情明显说多错多,最后只能收下。
她攥着那两个仿佛烫手的小盒子,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虾,匆匆对安欣道了声谢便回厨房去了。
安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有些异样。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海岛上,花姐和周海陆……应该不会吧,多半是那两个低调得像工具人一样的保镖!
安欣摇摇头,甩开不必要的联想,这不是她该过问的事情。
只是想到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投向那边石屋里让自己方寸大乱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身往码头走去,准备回游艇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