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彻底黑了，尝试着抬脚往前走。
可无论走多久、走多远，始终无法离开原地。
一个时辰后，龙羽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能用的术法、法宝、血脉之力，他全试了一遍。
可这黑暗就像一个囚笼，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无声！
无光！
无边界！
剑光刚诞生就被黑暗掐死。
又熬过一个时辰，龙羽终于忍不住了。
“谁在装神弄鬼？”
“滚出来！”
他冷声说了一句。
声音在黑暗中扩散，很快就又被吞噬。
这里，就连波罗神瞳扫过，都是一片死寂的幽黑。
忽然，龙羽的帝龙血脉与凤魂之力同时澎湃。
千万道剑息从他体内狂飙而出，朝着黑暗深处斩去。
然而剑气连一丝波澜都没能掀起。
就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煎熬！
无比的煎熬！
这比与强敌厮杀更折磨人。
看不见对手，摸不到边界。
连反抗都找不到方向！
甚至，他的脑海里竟闪过“就这样结束吧”的念头。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帝龙之心就猛然颤动。
瞬间，他就被拉回了现实。
“不对，我怎么会如此脆弱？”
“这绝对不正常！”
龙羽瞬间警觉。
难不成他的心里也存在着心魔？
这无边的黑暗，就像一面最诚实的镜子。
把人的所有阴暗面都投射了出来？
他是剑修，也是枪修。
身为枪剑双修，剑心通明和枪心通彻应该是必须达到的境界。
然而，面对无边黑暗，竟然产生了脆弱的想法。
但是，他也同时想到。
三千混沌神魔，也分神与魔。
神与魔相互对立，那就像是光明与黑暗一般。
身为龙主，他岂不是要具备光明和黑暗两种潜质。
光明即黑暗。
黑暗亦是光明。
只要存乎本心，又何必在乎是神是魔？
光明与黑暗又岂非不可同体？
嗡——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剑鸣，如龙吟般洪亮。
震得周围的虚空都微微发颤。
摄魂冥剑！
它悬在龙羽身前，像是在回应他的顿悟。
龙羽盘膝坐下，摄魂冥剑静静悬于膝前。
剑身之上，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洁白如霜。
黑白两色剑气交织缠绕，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识心！
心这玩意儿，最是诚实。
你可以骗天下人，却永远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缓缓起身，摊开手掌。
摄魂冥剑的剑尖在他掌心轻轻旋转。
黑白两色剑气渐渐凝聚，化作一对首尾相衔的古怪图案。
真与假，光明与黑暗。
两股看似对立的剑意，在此刻交融纠缠。
一边是玄武之形、一边是朱雀之形……
最终化成了一只带翅白虎！
一声虎啸，合二为一！
剑体发出阵阵轰鸣，像是在经历脱胎换骨的蜕变。
剑气也变得愈发深邃、厚重。
这时，小冥的声音响起，“恭喜小主。”
“感悟黑暗与光明的剑意。”
“剑道进入大白虎仙之列！”
大白虎仙！
龙羽之前只是朱雀仙，而且无限接近大朱雀仙。
可是现在，他在这个黑暗空间里面感悟剑道。
竟然直接跨越了大朱雀仙和白虎仙。
达到了大白虎仙！
“玄武、朱雀、白虎、青龙！”
“这四仙之境相差如此之大！”
龙羽喃喃自语。
小冥的声音道，“小主先静下心。”
“感应自身的剑意！”
感应剑意？
龙羽依言摊开左掌。
两缕黑白交织的剑意立刻缭绕周身，在掌心轻轻盘旋。
片刻后，他清晰的察觉。
如今的剑意之外，似包裹着一层朦胧的新意。
比以往多了几分灵动。
小冥又道：“小主的剑意，比往昔多了一缕灵性。”
“从实力上来说，已经比之前暴涨了五成。”
暴涨五成！
龙羽心中一喜，当即摊开手掌。
摄魂冥剑倏然破空而出，朝着远处的海面斩去！
剑速快如闪电，比先前至少快了足足五成！
此刻，他更加自信，面对真如境巅峰之上的强者。
也完全可以将其斩杀。
若是施展暗杀之术，即便是无垢境高阶层次，也可图谋一二！
小冥适时提醒道，“小主莫要骄傲。”
“剑道无止境，大白虎仙之上，还有青龙仙、大青龙仙！”
“过了仙道还有圣道。”
“剑道之路，只有上进，没有穷途！”
龙羽点头，“我明白。”
言罢，他环顾四周依旧漆黑的环境。
“小冥，可知此处究竟是何地？”
小冥凝重道，“暂时不明！”
“此地气息诡谲，规则与外界截然不同。”
“小主务必谨慎行事！”
龙羽点头，提剑朝着黑暗深处探去。
周身剑意如潮水般四散开来，波罗神瞳更是探查每一寸空间。
同时，他还催动了体内的帝龙血脉和凤魂之力——
龙凤加身，剑意愈发凌厉。
可仅仅片刻，他便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量正从黑暗中涌出。
将他扩散的剑意寸寸碾碎！
龙羽神色一寒，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黑暗中剑光纵横交错，朝着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斩去。
哧！
黑暗中传来一声裂帛般的轻响。
一束耀眼的白光骤然浮现。
龙羽抓住机会，身形一闪，迅速掠入白光之中。
转瞬之间，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
他赫然发现，自己已重新立于无边海域的海面之上。
龙羽深吸一口，“果然，失而复得的东西。”
“才更让人觉得珍贵！”
方才在黑暗中被困的时光，简直度日如年！
“那个鼎，已经认你为主？”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龙羽的波罗神瞳猛然转向。
神瞳之内，只见一个白裙的少女正立在不远处。
少女看似未满二十，白裙如雪。
眉心处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
龙羽沉声道，“你就是界则？”
波罗神瞳之下，少女的原形展露无疑。
很明显，少女是灵。
界则之灵！
少女冷冷看着他，忽然说道，“它是超界面的至宝。”
“你这么弱，怎么会选择你做主人？”
龙羽笑了，“我很弱吗？”
少女蹙眉，“你不弱吗？”
话落，她抬起衣袖，轻轻一挥。
龙羽连忙横剑急挡！
轰隆！
巨力袭来，他整个人暴退百丈，手臂发麻。
更骇人的是，前方千丈范围的空间瞬间化作漆黑，
与此前困住他的黑暗如出一辙！
他的右臂更是短暂失去了知觉，连握剑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
龙羽的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这少女的实力，竟恐怖到这种地步！
幸好，帝龙血脉运转，他的力量又开始恢复。
少女从那片漆黑中缓步走出，“现在，还觉得自己不弱吗？”
龙羽沉默。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混沌神魔鼎为何会被隔断。
界则不愧是界则！
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强大！
只是没想到，界则里面会有灵！
龙羽张了张嘴，正要再说话。
白裙少女的身影倏然消失在原地。
龙羽反应极快，剑出如电。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他再次被震退百丈。
这一次，龙羽再不敢留手。
体内的帝龙血脉与凤魂之力全开。
黑白两色剑意直冲云霄，气势比之前强盛了数倍。
斩！
他一声怒喝。
凝聚全身力量的剑光朝着前方怒劈而下。
海面瞬间被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哧！
一道如同布帛被野蛮撕开的尖啸骤然炸响！
轰隆！
剑光尚未完全落下。
龙羽已被一股恐怖的反震力掀得倒射而出！
这一退，竟被抛到千丈之外，才堪堪稳住身形。
脚跟刚落地，一股腥甜便从喉咙涌上。
他抬手一抹嘴角，掌心已满是殷红的血迹。
“才刚踏入大白虎仙之境……”
“第一仗就被打成这鬼样子？”
他摇头苦笑。
当年在天玄大陆带兵打仗，何时被这么碾压过！
黑雾聚散之间，白裙少女已再度欺身而至。
“你想怎么样？”
龙羽问。
白裙少女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来抓我的吧！”
“我乃界则，就算那个鼎臣服了你。”
“我也不屑一顾！”
“无论是何等存在，想利用我的。”
“都是胆大包天！”
言罢，少女的指尖已再次扬起
龙羽当机立断——
转身，神龙绝影！
溜！
身形瞬间撕破天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他的身影就只剩天边一粒微小的黑点。
后方，白裙少女明显愣了半息。
似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
“逃了？”
“堂堂鼎主，居然逃？”
下一秒，她化作一道乌芒。
瞬间追向龙羽。
远天尽头，龙羽极速狂奔。
此时，他的神魂忽然与混沌神魔鼎之间联系了起来。
“镇天狼兄，你怎么不出来帮忙！”
龙羽问。
镇天狼的声音道，“没办法，我也打不过她！”
龙羽奇道，“你刚才就感应到她了？”
镇天狼说道，“一直就感应得到。”
“但是，我不是对手，实话实说！”
龙羽无语。
正在此时，前方的空间突然像镜面般破碎开来。
白裙少女凭空出现，拦在了前面。
“逃？”
“真给那个鼎丢脸！”
她冷笑开口。
龙羽正想找个理由搪塞。
右侧的虚空一阵剧烈晃动，又一道倩影从中踏出——
冷凝月！
祸不单行啊！
龙羽心头一叹。
结果叹息还没落下，右侧十丈外的空间又撕啦一声裂开。
九名黑衣人簇拥着一位枯槁老者现身。
守护者分盟的人！
清一色都是真如境修为！
紧接着，左侧白光一闪，十一道身影齐齐降落。
为首的正是嗜族的南极。
身后九名白焰天骑杀气冲天，显然也是冲着龙羽来的。
嘶！
这下好了！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