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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离经叛道小穿女 > 第17章 曹家文考秀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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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曹家文考秀才(二)

不过,原本曹家对曹家文考秀才就不报任何希望,所以,对曹家文考秀才睡觉的事没有太大惊扰,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有林月在耐心等待,因为阅卷,张榜公布还要等一段时间,只有等到金榜题名时,才能一锤定音成为秀才,否则,现在乱说话,乱作为就容易引发事端。

林月叫莲儿去换了一些铜钱,将一枚枚铜钱用红纸包了,放在一个竹篓里,莲儿看着一大篓用红纸包着的铜钱,不知道做这个有什么用?林月笑笑,说闲时做来急时用呗。莲儿不知所以,只好不作声。

曹家武的生日到了,虽然是散生,但曹家武仍然要请客吃饭以示庆贺。来的客人不多,曹家武就打算在自家大院里摆几桌酒席,请家人们喝点酒而已。虽然只有几桌酒席,但毕竟是曹家武过生日,仍然不能太随意,所以东院厨房这几天就很忙碌,焦荷有时候也到东院厨房帮忙做些事情。

曹家在准备曹家武的生日酒,仓西县衙里在审阅考卷。今年在仓西片区考场参加科考的人有六百多人,但录取秀才的名额只有三十名。这段时间,通过读卷官阅卷,前三十名考生的答卷,已经按照得分等级,整整齐齐摆放在县衙厅堂案几上,厅堂的案几,是用几块板子拼起来的,案几很长,便于阅卷官们随时抽取考卷查阅。摆放在案几上的考卷,卷面左上角都是卷起来密封的,考生的姓名就在这个密封的卷角里面,阅卷官都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要拆开密封的卷角,必须经过一整套严格的程序。

今天要揭晓考中秀才的姓名和名次,县衙里就聚集了所有的阅卷官,除了县令刘奕杰外,还有州府来的监考内帘官和外帘官,所有阅卷的官和监考的官全都围在案几边,等待拆密封的卷角。

拆卷角之前,大家最关注的,自然是得分等级第一的案首文章,毕竟是案首,公布以后会令万众瞩目,所以阅卷时,不少阅卷官都对卷首的这篇文章认真审阅过,现在再翻看卷子,卷面干净整洁,文章里没有一个错字或病句,更没有墨汁滴落在纸上或有任何改动过的痕迹,文章内容不仅立意高深、独特,而且阐述清晰明理,所有人一致夸赞,案首文章,货真价实!没人异议。

今天要揭晓考中秀才人的姓名,揭晓后马上就张榜公布,榜上有名字的人就是金榜题名。不是说人生有四大喜事吗?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金榜题名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榜上有名,这人不仅会改变命运,还会使他的家族荣耀至极,那可是人生的高光时刻呀!这么重要的拆角时刻,难道不应该慎重而隆重进行?

与以往拆角仪式一样,从最末名密封的卷角拆起,每拆开一个卷角,监考官就报出卷角密封的姓名和考号,每报出一个姓名,马上就引来窃窃私语,同时也会有不少人嘴里发出啧啧赞叹声,如果哪个人的姓名是大家知晓的,就有人长长舒一口气或轻轻欢呼一声,这个时候在场的官员,心情并不亚于考生等待录取通知书时的心情。

前二十九个卷角都被拆开了,当拆最后一个卷角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盯着监考官手里的动作,卷角里密封的姓名,就是今年考中秀才案首的姓名。每年拆案首姓名卷角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从心底升腾起一种神圣肃穆的情感,不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怎么能成为案首?

监考官将密封的卷角拆开,将卷角里的姓名在人们眼前展露开来,大家伸长脖子看着卷角上的名字,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现场一片沉默。好一会儿,有人将卷角上的名字念出了声,曹家文!谁是曹家文?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在别人那里得到答案,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懵逼,几乎没人听说过曹家文的名字。

只有县令刘奕杰第一个感到震惊,那个木讷而呆滞的曹家二小子,曹家文?这是他太熟悉不过的名字,原本同情他,让他到县衙当文书,他却说恕难从命!这个恕难从命的人在考场时看着考题发呆,答卷时睡觉,如此丢人现眼的曹家文,居然是今年仓西县考区考中秀才的案首!打死他都不相信!

刘奕杰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卷角上的名字,没错,名字就是写着曹家文,考号263,263确实是曹家文的考号。他看过曹家文写的字,卷面上的字也是曹家文的笔迹。

听见有几个人在悄悄问,谁是曹家文?我怎么没听说过?曹家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当然很少有人知道。突然有人想起来了,曹家文就是曹家那个二小子,考了好几年秀才,从来没有得到过名次,今年他居然得了第一名,案首呢!一飞冲天了?

曹家文是仓西县片区今年乡试的案首!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管理自己的情绪。这结果太惊喜还是太意外?大家感受最深的,则是太惊悚!

阅卷官和监考官不放心,将曹家文的试卷、姓名和号闱核对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差错,核对无误,曹家文确实是今年乡试第一名!重新再看看曹家文写的文章,不仅卷面干净,文字漂亮,没有一个错字或病句等被改动过的痕迹,而且整篇文章内容不仅立意高深,独特,阐述清晰明理,字字珠玑,多一个字嫌多,少一个字嫌少。好文章!大家频频点头,一致夸赞,没错,这确实是一篇不愧为案首的好文章。

话又说回到曹家大院,曹家武今天过生日,曹家大院里摆了四桌酒席。曹家自己有酒楼,但曹家武喜欢家宴,将酒桌摆在自家院里才有家宴的感觉。姜三爷和他娘子特地从姜家村赶来,女婿每年过生日,姜三爷和他娘子都是要来吃女婿生日酒的。族长曹轼也来了,自己的孙子在给曹家武做儿子,于公于私他都是一个重要人物,身为族长,那是必须参加的。

所有客人都在酒桌边坐下,族长曹轼,曹老爷子,姜三爷,曹家武,曹家文等人在上首一张桌子坐了,旁边几桌则是曹家大娘和曹姜氏的娘,曹姜氏和林月以及曹家来吃生日宴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十大爷。曹家大院顿时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厨房准备工作做得很好,菜品多而且味道不错,一开席大家就尽情地吃着菜,喝着酒,大声地说着话,场面喜庆祥和。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姜三爷的脸开始泛红,他原本就是个喜欢八卦的人,现在喝了酒,虽然喝的不是烈酒,但酒精度再低的酒,喝多了也会让人上头,姜三爷喝酒上头后,不仅更加喜欢八卦,而且更加变得小心眼。他前次在曹家的尴尬遭遇,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现在喝了酒,虽然只是微醺,但凭着酒兴,他的大脑兴奋起来,就饶有兴味的讲起姜家村姜祖飞临进考场时的遭遇。为什么讲姜祖飞?那是因为曹家文参加了这次乡试,乡试结果虽然没有出来,但曹家文所有在考场丢人现眼的事他全都打听清楚了,现在讲姜祖飞,无非是为了待会儿讲曹家文。

姜三爷一边喝酒,一边饶有兴味地问大家,你们知道吧,今年我们仓西县片区考场出了两桩既奇怪又搞笑的是,你们知道是哪两件事吧?满桌的人嘴里塞着食物,都摇头说不知道。

姜三爷既得意又兴奋,我先给你们讲第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太神奇。他咽咽口水,说这件事就出在我们姜家村,姜家村有个神童名叫姜祖飞,姜祖飞今年也是要考秀才的,临进考场,结果被一个乞丐抱住了大腿,可惜了呀可惜了!姜三爷使劲摇摇头,那样子显得比姜祖飞还痛心。

姜三爷又问,你们听说过姜祖飞吧?满桌的人不置可否,都看着姜三爷,既不点头也没摇头。姜三爷表示很遗憾,说姜祖飞是十里八乡都公认的神童呢!如果他进了考场,必定会秒杀所有考生。姜三爷说完就下意识的摇摇头,酒喝得有点多,摇摇头可以使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姜三爷继续说,考试头天,姜祖飞就找到一个相士测字,相士要他随手写个字,姜祖飞就写了一个“恩”字,相士说,恩字上首拆开了便是‘框内一人’,这个框,便是金榜,一人,便是你,所以你必会金榜题名。姜祖飞是神童呢,中金榜,舍我其谁!还需要相士测字?

说到这里,姜三爷故意卖关子,喝一口酒,哪里会想到人有旦夕祸福呢!姜祖飞竟会连考场都没进!

姜三爷激动得用手里的筷子指指点点,唾沫横飞,继续说,姜祖飞正准备进考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乞丐,乞丐突然就抱住他的腿不松手,还大喊着姜祖飞打折了他的腿!要报官。官兵来了,乞丐也不松手,官兵说要把乞丐的手砍了,乞丐还是不松手,没办法呢!考场关门时间到了,你们说,姜祖飞再是神童,考场也不能因为他就不关门的吧?满桌的人都点头,表示考场不能因为姜祖飞是神童而不关门。

姜三爷叹口气,十分遗憾的说,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了,姜祖飞参加不了考试,气得吐血呢!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场。姜三爷又喝口酒,这么多年,考场发生过很多千奇百怪的事,但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发生。

满桌的人都为神童姜祖飞叹息,真是命运多舛呢!

老爷子心里也为姜祖飞惋惜,见姜三爷说得兴起,也搭讪着说,姜祖飞没进到考场,说明为他测字的那个相士道行太低,他应该找那个相士给个说法。

话刚落音,姜三爷就赶紧打断老爷子的话,不不不,那个相士的道行是很高的,姜祖飞病好以后就专门去找过那个相士,原本他是要那个相士给个说法的,结果那个相士怎么说?你们猜?满桌的人都停止了吃喝,满心期待地看着姜三爷,猜什么猜呀,没人修炼过道行,怎么猜得着呢?

姜三爷很是得意,用传道解惑的语气告诉大家,相士为姜祖飞解释,说恩的下首是个心字,姜祖飞虽然有心金榜题名,但却被上首的因字压着,他进不了考场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姜祖飞只能等下一次再考!哦,大家恍然大悟,这个相士的道行果真了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大家继续为姜祖飞惋惜,姜祖飞那么多字不测,偏偏要测个恩字,他今年中不了秀才确实是命中注定的了!

曹家武饶有兴致的听岳丈说着姜祖飞的事,不免插话,说那个道士测字水平确实了得,“恩”字上首框中只能有一人是案首,今年的案首肯定另有其人。姜三爷点点头,表示赞同女婿的高见,说那是当然的,姜祖飞连考场都没进,案首肯定另有其人。

既然姜祖飞没参加科考,那今年的乡试谁会是案首呢?大家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猜测着。

林月虽然没有和姜三爷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她的座位刚好在姜三爷另一张桌子的斜对面,看见姜三爷眉飞色舞的讲着姜祖飞的倒霉事,林月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地道的事。恩字上首是个因字,姜祖飞进不了考场肯定事出有因,但有谁知道她是那个因字的始作俑者呢?没人知道,就是林月勇敢的站出来坦白交代,也没人相信。天机不可泄露!林月只能偷着乐。前世的林月自认为是个善良的姑娘,从来没有做过坑爹坑娘坑朋友的事,来到这个世界,为了曹家文考秀才,原本善良的姑娘居然坑了一个无辜的书生!林月偷着乐以后又心生愧意,她想,如果以后有可能,就帮姜祖飞一把,算是对他被坑的事补偿一下。

说到乡试的事,老爷子不免看看曹家文。曹家文对大家的议论并不在意,今天他的胃口好,姜祖飞进没进考场,不关他的事;道士为姜祖飞测的什么字?不关他的事;今年案首是谁?也不关他的事,曹家文眼睛看见的,嘴里咀嚼着的,都只是桌上的美味佳肴。曹家武不愧是开酒楼的,厨师做的每道菜都很有特色,味道也不错。曹家文认真品尝着每道菜,哪里有兴趣听姜三爷讲故事。

老爷子狠狠瞪了曹家文一眼,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好意思没心没肺吃菜!曹家文读书要是有姜祖飞一根头发丝的能力,也不至于在考场睡觉丢人现眼!

姜三爷讲完姜祖飞的事,抹抹满嘴的油,说我给你们讲第二件事。说的是这次乡试有个进了考场的书生,在考场因为写不起文章,写不起就写不起呗,这个考生居然在考场睡着了!恰巧县令刘大人巡视考场,发现考生在睡觉,一怒之下,叫人将考生从号帷里拖出去,一顿暴打.....,姜三爷讲得嘴角起泡泡,曹姜氏看见老爷子的脸忽地阴沉下来,赶紧招呼自家爹,你尝尝这个菜,这是我亲自做的锅包肉。说着就给爹夹了一块肉放在姜三爷碗里,再对爹使个眼色。

姜三爷怎么会不知道曹家文在考场睡觉的事?曹家文在考场睡觉已经被仓西县的人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版本也越传越多,越传越离奇。姜三爷讲了姜祖飞的事,当然要讲曹家文的事,而且还要添油加醋的讲曹家文的事。以前老爷子经常在他面前念叨,说他女婿曹家武不喜欢读书,只有曹家文喜欢读书,以后曹家光宗耀祖的事就寄托在曹家文身上。姜三爷很不满意亲家对小儿子的偏心,还有那个名叫林月的女人,在曹家山种什么药材,前次自己原本是到曹家看笑话的,笑话没看成,却害得他在曹家灰头土脸,现在逮着这个奚落亲家的机会,姜三爷岂肯错过!

姜三爷见女儿给他使眼色,在女婿过生日的喜宴上,他也不好太过分嘲笑亲家,现在解了气,就不再说话,拈起曹姜氏拈给他的锅包肉吃了起来。

姜三爷不说话了,曹家文却认真起来,自己在考场睡觉是实,但并没有被县令拖出去痛打,姜三爷乱说!曹家文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姜三爷,说吾犯困无过,亦未挨打!原本姜三爷不说话,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曹家文一辩驳,就成为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张三未曾偷,坐实了曹家文在考场睡觉的糗事,人们全都将惊异的眼光看向曹家文。

老爷子对曹家文的迂腐气得火冒三丈,当着姜三爷和其他客人的面就骂曹家文,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朽木不可雕,稀泥糊不上墙,不可救药......。曹家文很郁闷,被姜三爷乱说难道自己还不该辩护?自己为自己辩护,错在哪里?却被爹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他既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不敢反抗,只好黯然神伤坐着。

老爷子骂归骂,但今天是大儿子曹家武的生日,当着客人们的面,也不好太过分。突然想起族学的老师曹兴旺嫌报酬太低辞职不干了,族学停办以后,家族子弟没地方读书,族里人都为这事议论纷纷,现在曹家文乡试过了,待在家里没事可做,老爷子想,虽然县衙文书做不成了,但曹家文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族学当个老师也行呀,虽然在族学当老师的报酬很低,终归比在家里无所事事要好些。老爷子知道,曹兴旺在族学当老师的薪俸是公开的,因为族人每年都要为祠堂捐款,捐款里的支出就包括族学老师的薪俸,每年给了族学老师多少薪俸,都要对族人公布,曹兴旺当老师的薪俸,除学生给的束修外,祠堂给的是年小米三石,铜钱一串,薪俸虽然不多,但当老师受人尊敬,用这点薪俸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

老爷子赶紧给曹轼倒一杯酒,说小人有事恳请族长!曹轼喝酒也喝得微醺了,爽快回应,你说。老爷子凑近,小心翼翼说,曹兴旺老夫子不是不在族学教书了吗?曹轼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老爷子拿眼撇撇曹家文,说家文已经乡试过了,待在家里无事,家文能到族学教书吗?

曹轼一听,就看看曹家文,曹家文刚才被爹责骂,现在也没吃东西了,但他的眼睛还盯着桌上的那碗红烧肉发愣,嘴角泛着油光。曹轼嫌弃的撇撇嘴,故意卖弄关子,慢吞吞端起酒杯,眼里看着酒杯里泛黄的酒水,这个嘛?他故意将嘛字拖得很长,可以是可以的,但现在族人捐款很少,拿不出曹老夫子那么多的薪俸,如果曹家文愿意,先不说薪俸的事,有学生交的束修先拿着就可以了。

林月听见老爷子与族长的对话,不由得撇了族长一眼,族长的嘴角不是也在泛着油光的吗?

啥?曹兴旺当老师,祠堂要给薪俸,曹家文当老师,祠堂就不给薪俸,只有学生的束修?老爷子傻眼了,这不欺人太甚吗?老爷子心里气呀,但又不敢对族长发泄,猛然见曹家文正伸着筷子准备拈红烧肉,老爷子在气头上正没处发泄,就啪的一声将曹家文的筷子打掉,怒喝一声,吃什么吃,就知道吃!这啪的一声响,像一枚炮仗在老爷子桌面炸开,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老爷子和曹家文。

曹家文被爹的震怒吓坏了,丢下筷子,下意识伸手就捂着额头,前次被爹打,额头上的伤还有些胀痛,他要保护额头,以免再次被爹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