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胜了,胜了!!!”
天色已大亮,阳明城上尸骨横立,活下的将士无不血染战袍,又喜悦又带有一丝漠然。欢呼过后,无不泪流满面,默默地打扫战场,将自己曾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抬下城墙。
“小子!厉害呀。此战你可是拔得头功呀。放心,放心,大哥一定为你请功。”王五此时也是抱着明城欢呼道。
“王大哥!此战能胜,非一人之功也,乃阳明城所有官民协作之功。明城怎敢独揽一身?大哥!这些死去的将士们百姓呢?他们就这样横死了吗?”明城愈说愈激动,泪水早已布满脸颊。
“兄弟,死者已矣,生者莫妄,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还得帮他们完成尚未完成之事。”李四走近明城身旁,拍拍其肩膀说道。
“啊,啊,,啊。。。”明城仰天大哭,好似失去母亲的孩童一般。
一夜杀伐。婉儿乱发披肩,一袭紫色戎装生生被染成血红色,阳光映下格外的耀眼。倾城般的脸颊早已不见踪影,犹如疯魔般散发血脸。
这一夜婉儿与众将同在,这一夜她只身一人从城头杀到城尾,又从城尾战至城头。哪里战斗最激烈,哪里便有婉儿的身影。如九天玄女下凡,救众生于水火。这一夜她让所有守军看见了她的英姿,又让城下寒军吃尽苦头。
此一役后,慕容婉儿之名定当传遍千里,而流芳百世。
“哭!就知道哭!哭有何用!我们全战死后,你再哭也不迟。”
王勇正清点禁卫伤亡人数,听见一声声的哭泣,不由的走到明城跟前。张口一顿训骂,气的上去就想踹一脚,幸好被李四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明城。
“老大。明城兄弟年幼,又是第一次上阵,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哪能跟我们一样,刀山火海滚了多少次,生死早已看淡,说白了他终究还是个未经挫折的孩子呀。”王五也立刻护在明城身侧,对着王总旗解释道。
“孩子?禁卫营可没有这二字!上了战场拿了钢刀,就再不是孩子了。禁卫营都是铮铮铁骨不会有哭鼻子的将士。怂包一个!!!”
“老大。明城兄弟可不是怂包软蛋呀!他这是对自己人的同情,对兄弟们的不舍呀!昨晚战事胶着,明城兄弟手握利刃砍杀不少贼军。战事胶着,若不是明城施展谋略,恐怕我等早已城破人亡。”王五听这总旗叫骂明城,顿时不悦,便将昨夜之事尽数推出。
“知道了!怎会不知!守军中早已传遍,火烧城下,征民夫上城助攻,是我禁卫营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为之。。。若不是看他有几分忠肝义胆,我都懒得提他!我这是骂醒他!岂不知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挫折永天真!”
“老大。是王五错怪了。”
“哈哈,你我兄弟般不必如此。进我禁卫营一日,就是我王勇的兄弟!这小子不错,相当不错,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对我王勇的脾气。今日不过随手一番点拨,走多远,有多大造化还得看他自己呀!好了。多说无益!你们照看好这小子,此一役也算是名声显露记他一大功。”总旗官拍拍几位弟兄的肩膀,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哭泣的明城,长叹息以掩涕兮。拂袖而去。
城下上寒军营,一片哗然。主将拓拔博震怒,欲斩先锋营统领以告慰死者英灵。帅帐一众将士下跪为先锋官求情。
“将军息怒呀!两军对战输赢未定,此时杀先锋将领,军心不振于我军不利呀。”帐中一谋士先开口求曰。
“仗可以输!我军威军魂不能输!!!他娘的!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明明是一场强袭,硬生生给打成了攻坚战。先锋官有不可推卸之责,呆板指挥只知一味攻杀,全无临战之谋也。攻城一夜,连城墙的毛也未能碰到,先锋营死伤过半。实乃该杀!不杀不足平息民愤,不杀何以告慰战死的英灵。拉出去!砍了!”拓拔博捶胸顿足,怒气冲天,对着众将士破口大骂。
“将军饶命呀!饶命啊,饶命。。”三声大喊一声惨叫,令帐中一众将士不寒而栗。
“先锋营不能久无将统之,偏将可愿暂领先锋营。”拓拔博望着众人询问。
“末将领命!”
“好!各营配合先锋营补齐军备,整兵待戈,来日再战!不破阳明城誓不休!”
“不破阳明城誓不休!不破阳明城誓不休!不破阳明城誓不休!”终将三声齐喊。
“诸位将军,此战乃我铁甲军之耻,来日一战定要洗刷耻辱,望众将军团结一致,鼎力为之,勿要懈怠。帐外的先锋官就是下场。”
“末将领命!末将领命!”终将跪拜领令而去。
阳明城中。帷幕落下,众人整顿过后。城中一如往日萧条,城墙之上零零散散的守军巡视,军备空虚民心涣散。
一众首脑皆于郡主行营商议之,城防营统领白林,禁军总旗王勇,几名儒生装扮老者,还有明城王五李四之辈,或坐或立,或徘徊于堂前。只等郡主一人示下。
“诸位!久等了!婉儿失礼了!”
婉儿换了一身戎装,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芊身一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绝世而自立。令明城心之一颤,心之神往。猛的狠掐自己大腿,“妈的!打仗呢,胡思乱想些啥!”脸色微红,羞愧难当低下头,然这些举动皆被婉儿看在眼里,抿嘴轻笑。
“殿下!如今城中兵不过千,民不过百。臣恳请殿下即刻出城,臣等拼死也要护卫殿下回都”城防营统领白林,立刻窜到婉儿身旁,大义凛然般的说道。
“白统领?他日对敌时,你也是如此之话。怎么?难道不放心我禁卫保护郡主?还是看到城下的虎狼之师怂了?”王勇听白林一语心中不悦,立刻夹枪带棒回怼。
“放屁!白某会惧生死!当年跟随燕王横扫漠北,敌军何止千千万万,我又何惧之。别总把禁卫挂在嘴边,我白林一身的功劳,也是一枪一帮打出来的。说到保护郡主?在下还真得请教总旗大人,昨夜郡主孤身一人厮杀在乱军中,你!你们禁卫何在!若不是我城防营众军士,拼死护之!总旗大人恐怕此刻也不会如此神气吧!”
“你,,,巧言舌辩。我王勇嘴笨,说不过你。全凭郡主定夺!”
“两位将军都消消气,说来说去因婉儿而起。婉儿给两位道歉了。”
“不敢!不敢!微臣怎敢?微臣也是为眼下的战事着急,一时不慎才出口狂言得罪王总旗。望兄弟勿怪勿怪。”
“不敢!不敢!禁卫城防营皆是我燕军一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是兄弟!”两人连连摆手。
“好!两位都是我大燕立国支柱,皆是我护国之左膀右臂,合二为一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郡主过奖了。令微臣汗颜。”
“呵呵。好了,言归正传吧!我不会离阳明城而去,谁劝都无用。”
“这,,,郡主难道是在等援军?阳明城被围之前,微臣早已向边军军镇求援。数日皆有书信往来,上官之意思很明,要我等退而求其次。”
“我知道。也是因为我,城防营才未退走,将士战损多半。都是婉儿之错!可我就是不服,我大燕疆土岂可随意相让于人。我大燕儿郎血性方刚,怎能任人宰割,定当竭尽全力誓死护卫脚下之疆土,哪怕战之一人也不允许他人进前一步。”
“殿下!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等自当死不足惜,誓守山河!然城中军力不继,将无可派,民无可用。虽胜一场,然贼军无伤根骨,待来日整备过后席卷而来,我军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如何也挡不住的。”
“嗯。白将军此言有理。今日召终将军前来,也是因此事。众位皆是阳明城之中流砥柱,不妨都畅所欲言,说说吧。接下来,我们该何为?”
“难!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属下想不出办法,但属下追随郡主,哪怕战之一人也要护卫郡主周全!”王总旗诚恳的说道。
“难,难,,无异于空手套白狼呀。城下的铁甲军天下谁人不知?安敢不惧?主将拓拔博雄才大略!此人本是上寒国君之叔父,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踏春秋。征战沙场半生,游走四方疆土,熟知天时地理人文。用兵如神,诡计多端,阴谋百出,稍有不慎便置对手于万劫不复之地!这样的对手!又是如此这般对峙!如何能取胜?如何守之?”一白发苍苍老者,缓缓起身捶胸顿足哀声叹气。厅堂中顿时一片嘈杂,众人皆是两两三三低声交流。
“王五大哥!这老头挺有意思的。说话就说话嘛,怎么还表演上了。嘻嘻。”明城悄悄捅了捅王五,悄声细语的说道。
“嘘!兄弟不可造次呀!这几名老者不简单呀,多是我北燕世家名儒之辈,身份极其显赫;毫不夸张的说,有这几人就相当于北燕一半的读书人到了。几人不远万里来此,恐怕只有郡主办得到。”王五给明城比划个噤声的手势,侧身悄悄的趴在其耳边低语。
“天哪!郡主可以呀!这是要玩手段了!学子,大儒,读书人呀。了不得呀!这些夹在一起可不单单只是战争那么简单了。怎么说呢?此为阳谋呀。”
“兄弟呀。你哪来那么的弯弯绕绕呀!郡主行事定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李四就在明城的另一侧,两人交谈声随细,也能听个大概言论,听到明城非议郡主,才出声阻之。
“两位大哥。你们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世家为何多出名臣儒士之辈?天下纷争王朝轮换,见过那个世家门阀被灭过。嘿嘿说远了,说远了。不过眼下有这几人够了,这盘棋还有的下,还有得救。”明城低声向着李四解释道,一时忘乎所以,最后一句声音虽小,却传进众人之耳。
“明城兄弟!你说还有得救?唉!怎么把你给忘了呀。快!快!有何良策,不妨给大家说说。”统领白林直拍自己的脑门,急切的问道。
“啊!噢。是我说的。我有一计,不过只能迷惑敌军。”
“迷惑敌军?”婉儿挑眉微皱。
“是。小人想给城下寒军,摆一出空城计。”
“空城计?”众人不解,莫不互相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