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整了整衣衫,重新拿了出一根棉签,放进碘伏里蘸湿后,俯身给宋蔚宁的膝盖消着毒。
“你怎么会来这儿?”沈初宜的声音清冷,让人听了觉得十分有距离。
尽管沈初宜疏离的语气让他有一瞬的不习惯,但他看着沈初宜小心地替自己擦拭着伤口,还是抿了抿唇,忍不住浅笑道:“我听说临安县出事儿了,你的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便过来了。我要确认你是否安好。”
沈初宜愣了愣,她虽然猜到了宋蔚宁是为她而来,但真的听他说出口,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
秦舒那边离不开人,他竟然还会冒着大雨、冒着危险赶来临安县,只为知道她是否安好?
沈初宜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他说的这些。
“好了,药换好了,这个纱布你尽可能每天都换一次,洗澡的时候不要打湿了伤口,以免发炎。”沈初宜起身,将棉签丢进了垃圾桶中。
宋蔚宁跟着起身:“找你换,可以吗?”
沈初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宋蔚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与祈求。
她并不习惯宋蔚宁这副模样。
“你回A市让医生帮你换。你早点回去吧。”沈初宜没有转身去看宋蔚宁,她并不想面对他,更害怕他提起昨晚的事情。
宋蔚宁见沈初宜赶他走,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他只觉得心里一空。
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或许沈初宜昨晚说的那句话,只是她一时兴起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看到沈初宜对自己疏远的态度,他才确认,沈初宜是认真的。
他伸手去捞沈初宜的手臂,但刚一碰到她,沈初宜便缩了缩手,就似宋蔚宁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初宜,我们谈谈好吗?”
“不必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沈初宜拒绝道。
宋蔚宁眼神黯淡。
尽管沈初宜不愿意和他谈,但他还是想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给沈初宜听。
“初宜,秦舒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意。我之所以一直不挑明,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对我来说,你十分重要。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你只是朋友的在意,所以从来不敢去正视你的情感,我怕自己回应不了你,我们之间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宋蔚宁见沈初宜还是不愿回头看自己一眼,继续说道:“但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你,不是朋友的在意,而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沈初宜,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放手。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弥补这些年来你所受的委屈。好吗?”
沈初宜在听到宋蔚宁后面说的这段话后,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
宋蔚宁看到沈初宜终于转过身来,笑了笑:“所以,沈初宜可不可以,再给我这个白痴一个机会。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沈初宜觉得自己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听完宋蔚宁前半段的解释后,沈初宜觉得:也好,说开了,就这样吧。
可是在听到宋蔚宁亲口说出他喜欢自己后,沈初宜却无法像刚才那般释怀了。
宋蔚宁......喜欢她?
怎么会?
沈初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明明宋蔚宁喜欢的是秦舒,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宋蔚宁似乎在等沈初宜的答案,他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期待。
沈初宜摇了摇头:“宋蔚宁,我昨天已经说清楚了。”
宋蔚宁眼神暗下来,看着沈初宜一脸决绝,他有些无力地再次开口道:“初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没事,你可以生气,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轻易说出离婚二字。”
“宋蔚宁,我没有生你的气。今天,我等到了你的解释,这就够了。我不会再因为这个事情生什么气,没有这个必要了。”
“什么叫没有这个必要?”宋蔚宁伸手抓住沈初宜的手臂。
他可以接受沈初宜和自己闹脾气,闹多久都没事,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哄、去等。但是听到沈初宜说没有必要了,一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他瞬间慌了。
沈初宜想要甩开宋蔚宁,但他握的很紧,她根本没办法。
“你松开她!”韩宇澄一把推开了宋蔚宁。
宋蔚宁被韩宇澄推的一趔趄,伸手扶着桌子,这才站稳。
“没事吧初宜。”韩宇澄搂着沈初宜的肩,低头看着她。
宋蔚宁瞳孔微缩,眼神冷了几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宇澄抬起头,和宋蔚宁对视着,却并未回答他。
“宋蔚宁,你回去吧。”沈初宜正视着宋蔚宁,语气很轻,但是却是十分决绝。
听到沈初宜再次对自己下逐客令,又看着她和韩宇澄眼神对视着,韩宇澄小声问着她有没有事,她只是轻摇着头。
宋蔚宁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心里也像破了一个大洞一般,感觉空的难受,酸涩与痛也同时向他袭来。
他漠然走出办公室,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等宋蔚宁走后,韩宇澄收回手,但眼神一直盯着沈初宜:“你......你和他,你们结婚了?”
沈初宜一脸吃惊地看向韩宇澄。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是李校长让我过来找你,结果就......”
沈初宜咬了咬唇,摇着头:“没事......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
沈初宜被韩宇澄这么一问,不禁一怔。
是啊,真的都结束了吗?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嗯,都结束了。”
*
宋蔚宁沉着脸走出办公室后,迎面撞上了张老师。
“哎,初宜朋友,你换完药啦?马上就要开饭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张老师见宋蔚宁要走,开口挽留道。
宋蔚宁礼貌地看着张老师,他本欲拒绝,但回头看了一眼沈初宜的方向:“好,麻烦您了。”
沈初宜和韩宇澄拿着饭盒进食堂时,便看到宋蔚宁端坐在靠近大门口的座位上。
尽管他的衣衫上沾着泥土与灰尘,坐在这个简陋的教室里,他也还是一如往昔般矜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初宜、宇澄,来来来。我邀请你的朋友也留下来吃顿午饭,我看他连车都没开,估计是徒步走进来的。我在招待所也给他开了一间房,想着干脆等明天路通了,再与你们一道走。”张老师一如既往的热情。
沈初宜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宋蔚宁,他却并未抬头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夹着饭盒里的芹菜。
“走,咱们去打饭吧。”韩宇澄说道。
沈初宜点了点头。
教室里只剩宋蔚宁身边还有一张桌子可以供人坐下,韩宇澄将沈初宜的饭盒放到桌上:“来,初宜,你坐在这儿吃。”
沈初宜本想拒绝,但韩宇澄直接轻按着沈初宜的肩,示意她安心坐下。
她不得不和宋蔚宁并肩坐到了大门边的桌子旁。
韩宇澄则和一个和他玩的特别要好的六年级小男孩儿坐到了一起。
沈初宜见韩宇澄也有了位置坐,这才放心的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她刚拿起筷子,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将她面前的饭盒拿走了。
“你干什么?”沈初宜声音不大,仅她和宋蔚宁两人听得见。
宋蔚宁将他的那份放到了沈初宜桌上:“吃我这份。”
沈初宜有些嗔怒,她明明已经和宋蔚宁说到那个地步了,他留下来吃饭就算了,现在还随随便便就拿走她的饭,竟还叫她吃他的饭。
他是她什么人啊?
沈初宜看了一眼宋蔚宁,回头看着桌上的饭,却见饭盒里的芹菜都被宋蔚宁挑干净了,连一点点小梗都没留在里面。
她愣了愣,侧头看向宋蔚宁。
他倒是没在意她刚才的怒意,已然拿起筷子开动了。
沈初宜也没那么矫情,他竟然给自己把芹菜都挑出来了,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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