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乔天梅念完,李老太太再次闭上眼睛,盘腿入定,只听呼气声,不见吸气。
乔天梅瞧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
坐在一旁的李氏则犯起了嘀咕,,她娘到底行不行呀?即便是为了哄三姐,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离谱吧!
一个被拐走的孩子,不止吃饱穿暖,还上起了学堂。若真是这样,那大家啥也不用做了,成日里站在街上等着被卖贼拐走过好日子去就行了。
李老太太再次睁开双眼,瞳孔微微涣散,眼神失焦,久久才生出一丝光亮,缓缓开口,语气虔诚,道,“他乃文曲星下凡历劫,既身体完好已无断掌,遭遇便要坎坷些。此番被拐走,是他命定的劫数。”
乔天梅想起小宝丢失那天在牛车上的对话,当即便愣在原地,良久无言。
李老太太见状,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安慰道,“不必太过介怀,若你能入我通神门,潜心修行,此生定有再见的机会。”
李氏心里默默为自己老娘掬把辛酸泪,枉她娘一身本领,居然沦落到坑骗无知妇孺的地步。
听了这推销意味爆棚的话术,乔天梅的理智稍稍回笼,面露犹疑。
没准这些都是大山告诉李氏,李氏再告诉李老太太的呢!
难不成真要让她加入这个什么门派去当尼姑修行啊?
李老太太也不急,怡然自得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接一口,屋子里只有她小声呷水的声音。待将一杯茶水饮尽,她示意女儿添水,并冲着乔天梅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回吧!”
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不逼迫,你自己看着选,要是拒了,你们一家人以后就再也别想见你的乖乖孙子了。
乔天梅眼瞅着李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也顾不得许多了,尼姑就尼姑吧,慌忙道,“伯母,我愿意入......”啥门来着?
“好。”李老太太素手一指,冲着李氏道,“去将门派功法拿来。”
李氏熟练的打开柜子,讶异道,“咦,怎么没有了?”
上次她记得还有厚厚一摞呢!怎么转眼间一本都没了?莫非通神门真的被娘发扬光大了?
李老太太回道,“我怕被偷,放在里间床褥底下了。”
李氏:“......”
她虽然相信娘是真的有神通,可她也清楚,群众对她们通神门的看法如何。谁会闲了没事干偷一本破功法啊?还不如去院子里偷根香菜来的实惠,下面条时还能撒上去。
乔天梅接过李氏递过来的书籍,封面是空白的,翻开来看,里面画了各种姿势动作,看着倒不是很难。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锻炼姿势,除了强身健体没有别的用处。毕竟,身体好了,活得久了,总能熬到相见的一日。
李老太太絮絮道,“回家照着这个每日晨起练一遍,睡前再打坐半个时辰,每月十六未时正(下午两点)过来一趟,我要考校一番。”
那也还好,既不用交钱又不用交东西,只每日操练一遍,简单的很,乔天梅爽快的应下,“好。”
“行,你先回吧,我同闺女说几句话,”李老太太想了想,又叮嘱道,“今夜便要开始打坐。”
“好,没问题。”乔天梅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见乔天梅出了院门,李老太太斜着眼睛看向女儿,道,“说吧,这趟过来有什么事?竟还带了喜饼来。”
“这不是老三定日子了吗?我来通知您一声,八月初八!”李氏紧挨着她娘坐下,笑着说道。
李老太太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李氏是她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仅有的一个女儿,她是真心疼爱的。瞧见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一点点变成了斤斤计较的市井妇人,说不怨恨乔家那是不可能的。
一连串生了三个儿子,操劳了半生,三山再结了婚,她女儿就算是熬出头了,再也不用那么大压力了。
李老太太想了想,开口道,“一会去你大哥二哥家也通知一声,喜饼给我拿出来一块,其余的给他们俩拿去,若是不够,柜子里有烧饼,尽管拿去。”
李氏挽住她娘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娘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动容的说道,“放心吧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东西早就备好了。”
李老太太眼含温情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劝道,“老三也要结婚了,眼瞅着你任务完成了,以后不必再那么扣扣搜搜,也多心疼心疼自己,隔三差五割几斤肉补补,你们家里人多,怕也是轮不到你吃几口。你就到咱家来,娘给你煮,全进我乖女儿的肚子里。”
李氏听的笑出了声,“娘,我可是当奶奶的人了,哪能吃独食啊?”
“当奶奶咋了?当奶奶就不用吃饭了?一天天站路口喝西北风就行了?”李老太太撅着嘴,气呼呼的说道。
这个死心眼的闺女,就知道抠门抠门。瞧瞧她,多想的开,小茶叶喝着,小鸡腿啃着......对,还有没吃完的烧鸡呢!
李老太太拂开女儿的手臂,从腰间解下一个钥匙。
李氏一看便知道娘又要给她开小灶了,忙按住她的手道,“娘,不用,你留着吃吧!”
李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道,“要你管。”
没一会儿她便从里面捧出个油纸包,往李氏怀里一塞,命令道,“赶紧吃完,放到明日就坏了。”
“娘,真不用,你留着......”
“再废话我就连鸡带你一块扔出去。”李老太太冷哼一声,凶巴巴的威胁道。
一墙之隔的隔壁,是李氏的大哥大嫂家。
原本两个院子是相通的,李老太太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后来李氏结婚后日子不好过,时常带着大山回来讨饭吃,李氏的大嫂每每见了便要说些难听话,有一次甚至大打出手。
李老太太登时便站在院子里大声骂道,“别说她带着孩子隔三差五的回来,就是乔天玉也跟着回来,我也是让住的。我告诉你们,我还没咽气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在我这,闺女比儿子都要金贵,更何况劳什子儿媳妇和孙子。”
李老太太更是一气之下,喊来族人在院子中间修了一道墙,与大儿子分开居住,一分就是将近二十年,谁劝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