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字字沉静却暗含锋芒,向简长久地沉默着,他扔下一句话,转身上楼:“那我就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青黛收回视线。
从入职bcR后,她原就打定主意要查清基因融合计划背后的真相,只是这一过程中唯一的变数,是卫白。
这位编号x—001实验体。
青黛默不作声地将目光定在卫白脸上,他低垂着脑袋,视线在熟悉又陌生的旧屋里慢慢游移,整张脸都似蒙了灰暗的阴影。
曾经,青黛将他当作毫无心眼的小白菜,研究观察的小白鼠,所以拎回家后才给他塞了个“白”字做编号。
可现在,她似乎很难将他看作单纯的研究对象。
“咳咳。”先前开门的豹皮小哥咳嗽两声,从暗处冒出来,“叶姐好,我是谢朗之,卫浔曾经的战友。”
“那个……时间也不早,我带你们去休息?”谢朗之挠挠后颈,“卫浔原先的房间还空着呢。”
青黛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青黛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和向叔是前两天过来的。从游乐园一别,他说你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谢朗之:“虽然这老屋荒废多年,但卧室我都收拾过了,叶姐请安心。”
他特殷勤,不安好心的味都藏不住。
卫白不太记得这人,但感觉不太对,他满心防备,对青黛道:“真要住在这里?”
青黛还没说话,谢朗之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喂喂喂,卫浔儿你防谁呢?你搞清楚,我,是你哥们,这,是你老窝?你犯得着时刻提防我们对叶姐下黑手?”
他像模像样地搓了搓手臂,“和叶姐这样的研究员住一屋,我还得提防她半夜把我给剖了呢!”
谢朗之极速喘气,像是下一口就要含恨西去:“向叔说一时没看住,你就被人拐跑了,此话不假!”
眼看谢朗之的控诉愈演愈烈,青黛起身,“卫白,我们就睡这。”
她朝谢朗之点点头:“麻烦你了。”
谢朗之改怒为笑,他热情地招呼两人上楼:“跟我来。”
青黛跟着走,扭头见卫白还站在原地,她轻声:“卫白?”
卫白被唤回神,他抿着嘴角:“他们……”
“不。我们别待在这里了。”卫白说,“我带你离开。”
向叔和青黛,对他而言都是重要的人。
正因如此,他必须杜绝向叔他们有一丝一毫伤害青黛的可能。
他们这群实验体早就扭曲了。可危险的、阴暗的仇恨,那些东西原本可以和青黛无关。
“唔。”青黛扶着膝盖慢吞吞弯下腰。
卫白大惊失色,他本就神经紧绷,如今完全成了蒙头乱撞的惊弓之鸟,他握着青黛手臂,急声问:“怎么了?你有哪里不舒服?”
青黛没抬头,弯着腰:“走了一天,腿酸。”
卫白一愣。
实验体也不是铁打的。青黛顺势拿住卫白手臂,把人带上楼:“该休息了。别太紧张,小白。”
叶博士完全将邪恶卫白的习性摸得很透,还跟着学了一招,反将一军。
到二楼,谢朗之流里流气地一手撑在墙边,往房间里一指:“叶姐,你睡这。”
青黛点头。
谢朗之继续:“浔哥,你也睡这里。”
卫白警惕地看他。
“看我干什么?”谢朗之捋着自己一头浅色软毛,“收拾老屋子很累的好不好?我就收拾出了这么一间,其余房间全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可不好搞啊!”
他蹬着棉鞋,踢踏踢踏走远:“爱睡不睡!我走了!”
“走远了,怎么喊都听不见的那种!”
卫白横挡在门口踌躇着。
青黛反而笑:“怎么了?”
卫白憋了会儿,道:“我觉得他没安好心。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青黛扫了眼二楼拐角,那处藏了个影子,背后的长条尾巴一晃一晃,很鸡贼的模样。
她道:“我知道。进去吧。”
今天过度消耗心力,还有很多记忆没有消化,卫白眼底熬出了血丝,但他不敢放松,怕青黛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
一进屋,卫白就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又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青黛看见光秃秃房间内的一张床和一床被子,就知道外头的小哥是安了什么坏心眼。
她面色如常地脱了外套。
而二楼走廊上,谢朗之趴在墙边邪笑。
猝不及防,屁股上迎来了敦实一击,他被一只大脚粗暴踹飞。
灵活的编号x—005谢朗之翻身落定,压低声:“向叔,你干什么!”
向简阴沉道:“你耍什么心眼?把两人捆到一间房里去,你是怕卫浔的心还不够歪?”
“等他反过来,将你我捆到叶青黛的手术台上,供那个女人研究,你就知道你的心思有多招笑!”
“哎呀。”谢朗之说,“向叔,你一点也不懂年轻人嘛。我好歹在卫浔儿身边跟了两三年,我还不了解他?”
“你一味想把他拽回来,想狠绝地切断他和叶姐的关系,那是——不可能滴!”
“向叔,你也知道,他父母那么恩爱,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卫浔儿将一颗热乎心捧出去了,那必定就是全心全意,你叫他收心,不剜下大半颗心,是收不回来的噢!”
向简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他没反驳,也没法反驳。
“嘿嘿嘿。”谢朗之邪笑,做了个拽绳子的手势,“所以咱要反其道而行之。把浔哥拉回来算什么本事?咱要把叶博士给拉过来。”
向简无语,冷漠:“你别告诉我,你是想用卫浔去勾引叶青黛,让她死心塌地,然后为我们所用。”
“哎对!”谢朗之满面聪明劲,“我瞧他们两个还没说破那层关系呢!这种程度,叶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帮夫家?咱得帮他们添把火。”
向简面无表情,冷冷吐字:“你个脑残。”
谢朗之道:“叔,你就等着瞧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正是寻常人睡得最沉的时段。
鬼鬼祟祟的谢军师打算去楼下看看他的撮合进度。
嘿。门还锁着。
防他是不是?
谢朗之往门缝里吹了一口迷烟,等了十分钟,然后把门锁撬了。
他邪笑着往里走。
站住,傻眼了。
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只有一床被子,两人也有办法,床上那人盖一半,垂到地上的,另一个人盖。
谢朗之嘴角抽搐。
他再往前一步,倒发现了点有意思的。叶姐的手自然垂落在床边,而卫浔轻柔地握住了那只手。
女人但凡有一点动静,他就能感受到。
“哦吼吼。”仗着迷烟的药效,谢朗之兴奋旁观。他心想,这哥玩得也太纯了吧,人都睡着了,搂一下又能怎样?亲一下又能怎样?衣服脱光了又能……咳咳。
机会难得,他伸长脖子,细细打量传说中的叶青黛博士。
忽然,谢朗之后背一凉。
卫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