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暄枫眼中,顾孟祯看出一抹杀意,从而,心生一计。
“来人,解开宁二郎束缚。”
意识到不妙,宁云溪急急思量应对之策。
顾孟祯不多逗留,吩咐宫人退出北殿,下令侍卫严密把守,继而,故意留话。
“回正殿。”
众人陆续离去,剩余两名侍卫,卸下宁暄枫铁链,疾步而行,追上队伍。
没等宁云溪想到对策,殿内一众敌者,尽数散去。
明晓兄长所思,她不得行动,只能劝言。
“二哥哥宽心,我有阿兄所赠医药空间,治愈舅舅他们,不成问题。”
“假若,我无力医治,还有阿兄,他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
“现今情况,不至走投无路,你不应放弃……”
宁暄枫打断她的话。
“休要骗我。”
“医术再高,亦非玄术,这是现实,不是话本,哪得起殒回生之事?”
宁云溪杏眸圆睁,想要表意坚定,却唯见泪水涟涟。
“我没骗你。”
“我真的能救他们。”
“你莫……”
宁暄枫再次打断她的话。
“好了,别劝了,我不听。”
“三妹妹,这最后时刻,我想跟你说些体己话,不想听这些。”
宁云溪横眉怒目,狂吼出声。
“怎是最后时刻?这不是最后时刻!”
“你要说的话,我也不想听!”
宁暄枫听而不闻,苦笑着,自说自话。
“岳父岳母诉说真相,我得知母亲没有骗我,仍不思原谅她,你可晓得为什么?”
“因为,我想替你出口气。”
“早些年,我对你,做下许多恶事,我意忏悔,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而今,我予以关怀,勉强算是抵偿一些过错,你原谅二哥哥,好不好?”
宁云溪怆然动容,泣数行下。
“我不原谅!”
“宁暄枫,我不许你做傻事!”
“我不允许你做傻事!”
宁暄枫行至娘子面前,挽起衣袖,为她擦去眼角血痕。
“娘子前曾说过,同意成婚,是怕黄泉路上无人做伴。”
“三妹妹,我不能让她感到孤单,所以,只好对不起你。”
“若有下辈子,二哥哥继续护你疼你,可好?”
看着他的背影,宁云溪涕零如雨。
“我不要下辈子。”
“你不许走。”
“你我兄妹三人,结伴长大,二十余载,今,大哥哥已去,我不能再失去你。”
“二哥哥,我求你,不要走……”
宁暄枫转身,回到妹妹身边,柔声宽慰。
“好妹妹,不哭。”
“我去到异世,是为告诉哥,他的心意,你都知道了,免得他时时念着,难以安心。”
宁云溪连连摇头。
“我不用你转告。”
“百年而去,我自己会说。”
宁暄枫唇角,几分温柔,几分苦涩。
“等你寿终正寝,哥早就投胎,我现在去,或许赶得上。”
“我计,诉与你知,你好好听着,离宫后,切记小心行事。”
宁云溪五内俱崩,疾声怒呼。
“我不听!”
“宁暄枫,我不许你冲动!”
“你敢轻生,我也不活,你这是害我!”
宁暄枫饶有耐心,告知计策,倾诉心事。
“三妹妹乖,我是为你好。”
“稍后,我去行刺皇上。”
“皇上,有铜事台众人护卫,我行刺必然失败。”
“你知道的,我意,不在皇上,而在宁、穆二族。”
“四妹妹尚未归家,五妹妹脱离宁族,我此举,不会牵累她们。潘姨娘,虽为宁公妾室,但依律令,旧年病故,如今她是民籍女子宓莙,亦不会被我牵连。”
“那么,宁、穆二族所剩之人,就只有你的仇敌。”
“以我命,为你断去假亲,换你一生清净,我觉得,殒而无憾。”
“你离宫,记得去请瑜旨,恢复你的云族身份。或者,不用你请旨,帝瑾王自会配合上。”
宁云溪语气笃定。
“不会的,他配合不上。”
“你命,换不得我清净,你胡乱作为,后果不堪设想。”
宁暄枫无奈一笑。
“你莫吓我,我不会信。”
最后目扫一眼家人,他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叮嘱话语,到此为止,三妹妹,永别了。”
宁云溪血泪盈襟,痛断肝肠。
“二哥哥……二哥哥你站住!”
宁暄枫举步生风,跑出北殿,奔向正殿。
随后,一名侍卫进门,为宁云溪打开锁扣。
“恭请月溪公主福安。”
“皇上诚邀公主,往正殿一观。”
宁云溪顾不得回话,以最快速度,奔赴正殿,满心期盼能够追回二哥哥。
至正殿门外,忽闻里头响起二哥哥呼喊,宁云溪心知来不及,复生悲怆。
宁暄枫一把夺过侍卫佩剑,长剑出鞘,对准顾孟祯致命处。
“顾孟祯,我杀了你!”
话落,殿内侍卫齐齐出动,依顾孟祯之计“护驾”,宁暄枫,亡于万剑之下。
亲眼目睹兄长被害,宁云溪凝滞正殿门口,仿若冰冻。
朔风凄厉,彤云密布,陡然间,大雪纷飞。
顾孟祯计策得成,状貌洋洋得意。
“是他弑君在先,朕正当防卫,无可厚非。”
“溪儿别怕,朕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愿意回归,为朕筹谋大事,朕可以赦免你。”
“否则,北殿中人,就是你动手戕害。此事一旦公之于众,不仅朕护不得你,天下人更容不下你。”
“宁爱卿,请三思。”
宁云溪眸意凝凝,冷若冰霜。
“我说过多次,无意回归,绝无可能志向皇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皇上请动手吧。”
顾孟祯眸底,几分不屑。
“溪儿为何引导朕做错事?在宫里处置你,显得朕很心虚,容易引起天下人猜疑。”
“爱卿狡诈多端,朕原苦恼,送你离宫后,如何谋计,取你性命。宁二郎此举,可谓雪中送炭,朕心甚慰。”
“呵呵呵,你的好哥哥,至殒,仍是愚钝无知,惹人发笑。”
宁云溪目光不移,注视二哥哥,心如寒灰,嗒焉自丧。
“皇上舍不下尊荣地位,深恐大失民心,遂不肯动手。”
“恕微臣多嘴,等我离宫,你可就没机会诛除弃臣。”
顾孟祯桀骜自恃。
“你不用使激将计。”
“即便朝局大败,帝王之位,朕亦势在必得。方之玄阻止不了,你也是。”
“来人,送月溪公主出宫,回宁府,与家人团聚,静候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