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澳城,以闻二少的身份,就不可能进局子。
但这是香江,可不是他家的地盘。
而且抓他的小女警明明认识他,却不但不放他一马,还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香江警方最近也是硬气了,虽然管家带着律师去,他们也不肯放人。
少爷被抓,管家多难过啊,守在警局门口熬时间呢。
结果呼啦啦的出来一大批警察,直奔德明医院,管家还是经在医院的佣人们通知,这才知道,他家二少打人的视频被警方拿到,从现在起,闻二少被正式羁押了。
管家当然愤怒,当即致电明德高层,问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他生生收了怒火,把电话挂掉,赶紧给他家主人打电话了。
这时陈柔也已经出了监控室,在包玉雁的病房里了。
当然,有从澳城来的佣人,两个老婆子全程盯着,目光滴溜溜的。
包太太也在,而因为刚才监控室的事情闹的很大,她也知道警方拿到证据了的事。
但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她却还是选择为女婿开脱。
她说:“是阿雁脾气太坏,要跟女婿顶嘴,要不然他也不会动手的。”
陈柔斜瞟一眼,就见两个澳城来的老婆子皆在点头。
包玉雁看着陈柔,但不说话,只是默默流眼泪,然后闭上了眼睛。
陈柔对包太太说:“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是刑事案件。”
包太太说:“可他们毕竟是夫妻,而且阿雁……”
包玉雁也是忍无可忍,打断了她妈,说:“妈咪,不是我的错,而是他,是他……”
包太太说:“他心情不好嘛,你做人太太的,要理解他。”
陈柔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我心情也不好,包太太,我可不可以揍你一顿泄火?”
聂太性冷,不合群,不跟别人家的太太们交际,大家都有点怕她。
当然,她说话也是够噎人的,这一句差点噎死包太太。
还好这时佣人端来了饮料和果盘来招待陈柔母子,就岔开了话题。
包太太自己的外孙还在保温箱里呢,因为情况很不好,新闻都压着。
看到聂钊软嘟嘟,白嫩嫩的儿子,她心情不由酸涩。
端起果盘来,她笑问:“宝宝要吃什么呢,要不要婆婆来喂你啊?”
阿远如果到了外面,只会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炸鸡。
水果什么的,他不爱吃,他当然有礼貌,摆摆手说:“宝宝不要,谢谢婆婆。”
包太太只好收回水果,让过陈柔,见她不吃,于是让佣人撤了。
然后她又说:“可他们毕竟是夫妻,小两口有矛盾很正常的,聂太,如果您……”
她和聂钊之间发生争执,也不希望警方介入吧?
但包太太这话骗自己可以,可骗不了陈柔,因为她上辈子处理过的可都不是普通的家暴案,而是各种性质恶劣的杀妻案,而家暴,往往是杀妻的开端。
要别的事情,请陈柔管她都懒得管。
但家暴跟别的事可不一样,它的受害者往往都是女性,不分阶层。
当然,女性在遭受家暴后的处境,跟娘家有没有帮她撑腰关系莫大,而受伤害严重的,往往就是娘家不肯给托底,也没有人帮她撑腰的人。
陈柔也懒得跟包太太摆龙门阵,就直说了:“我这里没有家暴,只有丧偶。”
所以她的意思是,聂钊敢家暴她,她就敢杀了聂钊?
这一句句的,怼的包太太想为女婿辩驳几句,都不敢再辩驳了。
陈柔不说虚话,也都是拿事实说话,她又说:“据专业数据,一百个家暴者,有99%在家暴后都会道歉,会承诺改正,但有百分之百的人,还会再家暴。”
再看包玉雁,又说:“而因家暴致终身残疾和死亡的概率是30%。”
包太太终于又想说什么,但陈柔一句话堵了她:“他年龄大了也不会改,遏制家暴也只有一种办法,离婚。”
包玉雁一把抓上陈柔的手,脱口而出:“妈咪,我要离婚。”
知道她妈想说什么,她也说:“他不会改的,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
其实早在原来闻二少就有过几回动手,但都不算严重,事后也立刻求原谅,包玉雁也就原谅他了,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的丈夫,她更愿意去跟婆婆搞事业。
她丈夫没什么能力,也喜欢玩,而她能讨好婆婆,他们俩还算和谐。
但她临产那天,恰闻二少正好听说添马舰出事,还从新闻里看到詹姆斯爵士去世,又正好他在香江,就是在负责远洋航运的事,他当时就踹了包玉雁一脚来泄愤。
当时包玉雁就不想过了,想要离婚的,可是她妈劝她,说是因为女婿心情不好。
好吧,包玉雁忍了,甚至聂涵问她,她都没有说出真相。
但昨天晚上就比较夸张了,没有原因的,他回来之后突然就言语挑衅,包玉雁于是准备要走,结果呢,闻二少不肯让她走,拉扯推搡,又打她,毫无道理。
包玉雁真的好生气啊,因为她也听到风声,丈夫外面那个女人要生了。
她怀疑丈夫无理由家暴她,是想逼她离婚,迎外面那个进门。
这个可能性很大的,因为她和丈夫联姻的利益已经不存在了,他想娶真爱嘛。
不过因为闻二少把丈母娘哄得比较开心,包太太很喜欢女婿的。
再就是,远洋航运的事情他们已经插不上手了,但是可以联合起来搞别的。
说到底就是他们夫妻贪心,还想利用女儿的这门婚事。
而一个女孩子,不论贫穷或者富有,当她要跟一个男人对抗的时候,父母不给托底不说,还偏向于另一方,她的处境又怎么能好?
包太太倒能舍得女婿,可是舍不下女婿家的家业,但是顾左右而言它,她故意说:“你爸比的生意行情不好,你又是从小娇养的,离了婚,谁养你?”
包玉雁说:“我港大毕业,我可以打工啊。”
女人的可怜和可悲就在于,在婚姻里,男性的付出,财富是可以被数量的,但是孩子,母爱,是无法被数量的,所以她还不忘孩子:“我可以打工养活我和baby。”
包太太要劝女儿,就得想一段话,但她正在思索怎么劝没呢,陈柔开口了。
她说:“你可以联络阿涵啊,她住的是公寓,租金并不高。”
又故意说:“而且我看报纸上说你婆婆经常夸你,想必你做事也很不错,聂氏正准备扩大规模,要招好多人的,不行你也投个简历?”
如果不是因为老爹老妈不兜底,包玉雁也是被宠大的,这几天她都忍不了。
可她毕竟大小姐出身,完全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自己也怕,就不怕公开了闹。
但陈柔提醒了她,对啊,聂涵跟男朋友是住在公寓里,房子是很小,可她很快乐,而且聂涵现在是聂氏企划部的老总,包玉雁只要能做事,投奔她难道不行吗?
当然,这个假设是站在陈柔愿意站出来,愿意为她撑腰的前提下。
聂涵都不敢的,毕竟澳城闻家,她得罪不起。
而唆使包玉雁离婚,就等于是公开跟闻家唱反调了,一般人谁敢?
也算缘份吧,包玉雁跟陈柔不过泛泛之交。
但当初要结婚时,帮她撑腰的就是聂太,现在依然是她。
包玉雁还不知道小baby的情况,正好她在流眼泪,小阿远竟然抽了一只纸过来,远远的够着,然后小手一够一够,递到了她手里,还说:“眼睛,尿尿啦。”
他哭过的次数不多,偶尔发脾气假哭,奶妈就会说,再哭眼睛可就要尿尿了喔。
阿远就记住了,哭,就是眼睛尿尿了。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而一般来说,老祖宗讲究一个,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为什么包太太会不停的劝,就是因为她笃定,女儿会为了孩子而心软。
也果然,此刻包玉雁的心理就反复了。
她看着乖乖的,可可爱爱的阿远,就在想,要不要让孩子那么小就没有爸爸?
当然,让一个女性,尤其是香江这种比较封建的地方的女性,在没有父母支持的情况下离婚,难度超级无敌的大,更何况澳城闻家的财富,一般人也舍不得放弃。
陈柔也不期望一次就能让包玉雁下定决心离婚。
因为那意味着,她两年的努力全部白费,她要割舍的,是可敌国的财富。
也只想让包玉雁知道,离婚不可怕,她还有退路。
所以她并不说什么,就带着阿远离开了。
另一边,已经把证据全部提交到警署的聂嘉峻终于等来了小女警。
小女警一见面就汇报他好消息:“谢谢你,聂大少,你的好朋友闻先生喜提正式拘留,从今天起,直到他的太太正式出具谅解同意书,他才能被释放。”
话说,要是个老阿sir碰上阔少打人,宁可戳瞎双目,都不给自己惹麻烦的。
但这小麦警官是个年轻人啊,年轻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良知,是正义,是路见不平就敢站出来拔刀相助。
而关于澳城闻家,那也是家族庞大又有势力的首富,聂钊就算要惹对方,也要瞻前顾后,思虑好久,想出万全之策后,才敢行动。
但聂嘉峻也是年轻人,干就干了,他不会想那么多。
至于后续的危机,有细娘有小叔,他就无所畏惧。
听说闻二少要得到包玉雁的谅解才能出来,他都想好了,马上给包玉雁打电话,叫她不许原谅那个渣男,让渣男在局子里狠狠的吃点苦头,而且要离婚,一定要离婚。
但小伙子长大了,当然是泡妞更重要。
泡妞第一步,他还不知道这位麦sir叫什么名字呢,当然要先问名字啊。
不过麦sir好像有点过份的热情,聂嘉峻还在琢磨怎么开口问呢,她竟然手一伸,搂上了他的腰,然后特别亲昵的说:“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家小少爷。”
是给阿远送东西吗,送什么?
聂嘉峻听说女孩要给他弟弟送东西,觉得这一把怕是稳了。
当然,他可是香江第一阔少,有女孩借他弟弟追求他也很正常。
他也准备好了,答应她,然后交往。
小麦警官从腰上解下一枚钥匙扣,上面有[警告 催泪弹]的字样,这属于香江警方独有的,内部奖励用的小礼品,也是她用值勤攒积分,然后换来的。
她说:“您家小少爷好像很喜欢这个,摸了好久,本来我想送给他的,但是……”
但是她以为聂大少和闻二少一样,也是人渣。
所以一开始她和阿远玩得很好,但是从聂嘉峻进门起,她就一直在故意耍酷。
走的时候为了表现阿sir的威严,更是小机车骑的飞快,就忘记给东西了。
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应该很喜欢这枚钥匙扣。
把小钥匙扣交给聂嘉峻,小麦警官又说:“你家小少爷超可爱的,我好喜欢他。”
哇,会给他弟弟送这么可爱的礼物,这女孩,聂嘉峻喜欢。
他说:“这个礼物我弟弟我肯定喜欢,我代他谢谢你,你人真好。”
但小麦警官不按套路出牌,抬手就在聂嘉峻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然后挤挤眼睛,她嗲嗲的说:“大家姐妹嘛,应该的。”
聂嘉峻愣了三秒,然后差点当场爆炸。
当他是基佬也就算了,这女孩眼神有问题吧,竟然认为他是被压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