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木珍不敢破坏现场,只叫伊奇伊妙两兄妹守在尸体边上防止其他人靠近。
叶如蓁害怕地抱住双膝,坐靠在另一棵树下。
当时她从宴席上跑出去之后,很快就被纪奕宸追上,叶如蓁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看到纪奕宸追上来的那一刻其实她是有点动心的。
后来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叶如蓁暂时不愿意再回宴席上,纪奕宸便提议陪她去河边散心。
一是因为那边清静,二是出于感染风险考虑。
然后借着月光,两人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直挺挺地挂在树上。
叶如蓁胆小不敢过去,最后还是纪奕宸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只此一眼纪奕宸就看见了女子身上挂着象征太学的令牌。
因为叶如蓁和纪奕宸两人的尖叫声,将附近的木珍等人也吸引过来,事情便发展成了如今的局面。
“叶小姐,你还好吧?”
木珍虽然年纪不大,但面上已有同龄人没有的沉稳,自从仰月的事情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圣女。
叶如蓁面上依旧是害怕的神情,她惶恐抬头,眼中隐约有泪水,
“来人了吗?”
木珍摇摇头,
“估计还要一会儿,从那边过来也要时间。”
叶如蓁抽泣道,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如蓁在京都也算是安然无恙地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加上之前在宴会受到的排挤和父亲即将被问罪的压力,她此刻的泪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木珍以为叶如蓁就是被吓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道,
“你..你别哭,你害怕的话别看就是了,可能我们巫寨人从小就学巫术的原因,这在我们看来已经算是最优雅的死法了。”
叶如蓁哭声一顿,随即哭得更加大声。
娘呀!她第一次觉得活人比死人更恐怖!
“诶诶诶,有人来了,你快别哭了。”
远处周最带着人一脸严肃地走在最前面,江图南几人则是小心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其实一开始周最并不让江图南几人跟上来,但江图南却说叶如蓁在现场收到了惊吓,需要有人安慰,周最这才同意江图南几人跟上。
除了江图南,跟过来的还有纪奕宸和四个分院的袖令,目的就是为了来认人,而纪灵越最后还是被纪奕珩带走,作为纪家大哥,纪奕珩还是不希望纪灵越接触到这类不好的场景。
本来百里极也应该要来的,死的毕竟是女学的人,但因为喝得有些不省人事,只能由周最出面。
“人在哪?”
木珍听到周最的声音回头,看见来人后立刻一脸恭敬地回答,
“就在那边树上挂着,我让我的人守在周围确保没人靠近现场。”
周最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问道,
“最先发现的人是谁?”
木珍看向一旁自闭的叶如蓁,周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微一皱,
“这女子也是女学的?”
不怪周最不认人,实在是他现在每天要见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女学的那些小姐们,动不动就过来找他打小报告或者埋怨这个埋怨那个。
叽叽喳喳的让他以为自己走进了麻雀的老家。
“是的是的,大人,她是我们女学的学生。”
江图南费劲地从最后面挤到前面来,当看见叶如蓁满脸泪痕之时,心还是被揪了一下,
“蓁蓁?”
江图南小心翼翼上前,生怕吓到叶如蓁。
叶如蓁转头看见来人是江图南,立刻扑到江图南的怀中,
“小南!真的好吓人啊!”
江图南感觉得到脖颈处的衣服渐渐湿透,但她没有出声打断叶如蓁,而是安静地让叶如蓁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周最没时间安慰小姑娘的情绪,他快步走到挂着尸体的树前,先是将周围环境勘察一番后,再叫人把尸体取下来。
“你们四个过来,看看是哪个分院的。”
若是换做平常,指认死者身份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轮到这四个人去做,但今非昔比,太学所有人的亲眷几乎都被留在了城中。
而月华院的袖令本来是百里言熙,但是出于对皇室公主的保护,月华院来的代表人选换成了苏兰兰。
此刻,苏兰兰正蹙着眉看着眼前的周最,
“周大人,我敢保证前面躺着的不是我们月华院的人,所以能不能让我先回去?”
月华院拢共就那么二十几人,个个都是京都贵女中的翘楚,怎么会如此悄无声息地上吊在这里。
况且这些人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苏兰兰想不出月华院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自尽。
“等确认了死者身份,我再让人将你们一同送回去,你到旁边稍微等会儿,先让其他三个分院辨认一遍。”
苏兰兰是丞相府嫡女,周最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他也觉得死者大概率不是月华院的人。
星澜院袖令何苒其实也有点不情愿,让她直接去看一个死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不像苏兰兰背景强大,所以也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上前。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她不能失了面子。
上官若怡额头上早就出了冷汗,她强行按下发抖的手,缓慢地朝尸体所在地走去。
就在她不断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江图南突然从后面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我陪你一起去。”
叶如蓁被纪奕宸看护着,江图南这才离开她的身边过来看着上官若怡。
作为医学生,从大一开始就要开始学习解剖学,江图南对死人的承受能力自然要比上官若怡强一点。
“谢谢。”
上官若怡心中十分感激,没想到江图南看出了她的为难。
面对周最强势的要求,她作为溪云院的袖令又不能直接拒绝,江图南的话也算是给了她一些勇气。
皇甫月在旁边面色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小南,我之前以为皇甫月性子冷,今日才发现人家那是真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上官若怡小声在江图南耳边讨论,江图南心中也对皇甫月起了一层好奇之心,
“感觉皇甫小姐看起来就是那种很精明能干的人,她能一个人撑起整个皇甫家,想必不会被这种事情轻易吓到。”
上官若怡点点头,
“说的是。”
周最大步跨到最前面,让手下人给几位姑娘让出一条路,
“快看看,死者是哪个院的。”
周最心中万分紧张,若死者身份是哪位肱骨之臣的女儿,那他回去恐怕不好交代,只是未等他仔细想,旁边的何苒就立刻尖叫起来,
“啊!!!”
周最心中直呼完蛋,星澜院里面的姑娘家里亲眷都在五品之上啊。
“怎么了?难道是星澜院的人吗?”
身后的苏兰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虽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但心里也害怕得不行。
周最也跟着问道,
“是星澜院的?”
何苒一脸慌张,声音委屈地开口,
“不是,我...我有点被吓到了。”
周最:...
他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是我们予花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