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大人,我......我......”
“好了,不哭,快跟我进屋烤火。”
齐梓恒轻轻松开他的手,紧咬着下唇,看着手心里身上的血,他再次崩溃的泣不成声。
“是她!是她来杀我了!我分明知道......”
“但她竟然派了他们来......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吗?为什么......”
梁钰似乎懂了,他看向满院子的尸体。
每一具夜行衣下的面罩都被拆下,露出他们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白的脸。
梁钰知道他们,他们是林大人手下的人,曾经与齐梓恒一起去西北去上过战场......
齐梓恒的脸越来越白,上下唇颤抖着似乎要把最后一丝热气都散光。
“她就这么恨我?!还要让我杀了我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小梁大人,我的心好痛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梁钰不关心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想杀他们。
他强拽着齐梓恒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火堆被屋顶漏下的水给扑灭了。整个屋子里哪哪都透风还夹杂着一股水霉味。
他把小破门拴上,扒光了齐梓恒,仔细检查方才的对战中是否有受伤,又拿方才烤干了的帕子给他里外又来了一遍。
“还在胡思乱想?”
齐梓恒毫无生气的点了点头。
梁钰忙完后掰着他的脸看向自己。
随后对着他的唇急切又热烈的吻着,一边去摸他浑身有些冰冷的身体。
“好,既然你胡思乱想,那我就干到你满脑子只能想着我为止。”
两具身体一触即发瞬间被点燃。
齐梓恒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带春色的梁钰。
他总是这么照顾自己。
齐梓恒长叹一口气,双眼回神,掌心的滚烫按住他,他也翘腿塌着腰积极的去回应他所有的热烈与温情。
第二日一早。
梁钰人还没醒,但是感觉自己的东西已经被用上了。
他眯眼看着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的身影,他忍不住抱着他的额头亲了亲。
“是谁昨晚说太累了不要了?”
齐梓恒迅速摆着头小声蛐蛐说,“不知道。”
“不难过了?”梁钰闷哼挺腰一手摸着他额头上的碎发。
齐梓恒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们回青阳吧。“
他忽然冷不丁的说了这句话。
他们自从离开京城,走到哪算到哪,听说西边的酒酿好吃,他们就往西边走,听说东边的滚肉好吃他们就往东边走,然后来到他们约定的海边。
现在,他要回去了。
梁钰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齐梓恒在朝堂上公然惹怒景意南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借此离京,离开这个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地方。离开了京城,自然也就失去了许多势力的......庇佑。
梁钰清楚知道,齐梓恒是个狠不下心这么做的人,他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京,就是在告诉景意南,“我离开了哦,想对我做什么就尽管做吧。”
于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尽管抱着侥幸心理,派来刺杀他的人还是到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景意南这一出还是把他推上了绝路。
齐梓恒这个人在难受的时候会特别想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心底的不安和焦虑都抹去。梁钰懂他的难过,也懂他的恨。
梁钰看着上面眼角发红浑身发烫的齐梓恒,忽然翻身把他搂在怀里,拿鼻子去蹭他的锁骨。
他亲了亲他红润的嘴角。似乎在无声的跟他说我懂你心底的难过。
“我会陪着你的,阿恒,我爱你。”
......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宫墙。
景意南身着一袭明黄织金常服,慵懒地斜倚在龙榻上,亲手掀开食盒的朱漆描金盖,顿时,清蒸鲥鱼的鲜香混着梅子酒的清甜在暖阁里漫开。
“灾情总算缓过来些,咱们也好好聚一回。”
她眉眼含笑,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与亲和。
玉手轻抬,给余俨斟酒。
“林大人炖的八宝鸭,毛豆最爱吃的糖渍青梅,可都备齐了。”
“你们可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亲人,今日可不许不给我面子了。”
林大人与阿舟此时两人都已坐下,二人对视一眼。
眼中看向台上之人终于有了暖意。
几杯酒下肚,大家才又好像恢复了在京城小后巷居住的日子。
林大人眼角笑出深深的细纹。
“陛下还记得毛豆偷酒喝被抓那次?小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柿子。”
话音未落,毛豆已经涨红着脸,一把抓起案上的糖渍青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
“林叔!我现在已经不是一杯醉了。”
“是是是,你是两杯醉!”
引得众人一阵轻笑,暖阁里的气氛,像刚出锅的桂花糕,冒着腾腾热气,温馨又融洽。
余俨端起酒杯,浅抿一口,酒液的温热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
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酒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软禁在宫中的太后。
前日宫婢偷偷塞给他的信还藏在袖中,梁昭那娟秀字迹犹在眼前。
“意南近日性情大变,出兵辽国一事......”
他放下酒盏,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景意南却突然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余先生是不是又要说,以和为贵,休养生息?”
她斜睨着余俨,凤目微眯。
“先生当年教我‘兵者,国之大事’,如今倒忘了?还是说,先生觉得太后被软禁,没了话语权,便该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
“陛下明鉴。”
余俨挺直脊背,身躯微微前倾,语气诚恳而坚定。
“北方流民未安,粮仓尚未充实,此时用兵,粮草供应、兵力调配皆是难题。况且辽国兵强马壮,贸然开战,恐有失......”
“所以要等辽国铁骑踏破关门,烧杀抢掠,我们再举旗投降?”
景意南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酒盏重重砸在案上,溅出的酒水把方才难得堆积起来的所有欢声笑语全部掩去。
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难不成,先生觉得太后被软禁,便该事事都听她的?还是说,先生也觉得朕不配为帝,该让太后扶持个傀儡上来?”
空气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