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成虽然没完全听懂柱子的塑料日语，听了小芳的翻译，他豪爽地一挥手，“没关系！完全可以！王社长，你们随便拍！”
王强和魏德彪深耕加工厂已经两年了，对于深加工那些事儿已经很了解了，加工厂流水线大致相同，参观也主要是学习一下人家的经验。
参观完毕，已经是中午时分。
朴仆成在当地一家很有特色的餐馆设宴款待，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碟小碗，里面是五颜六色的韩式泡菜和小菜。
主菜是热气腾腾的参鸡汤和油光锃亮的烤韩牛，当然，桌角还摆着几瓶真露烧酒。
几杯烧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柱子捏着手里那个小巧的陶瓷酒杯，嘿嘿一笑：“朴社长，我听说你们这清酒，度数可不咋高啊？跟我们老家那六十多度的高粱烧比起来，这跟喝水差不多嘛。等会儿咱们可得好好亮相，比比酒量，看看谁先趴下！”
王强在桌下踹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就你话多！少在那儿装！多观察，多听，多学！咱是来干啥的忘了？是来学习取经的，不是来踢馆拼酒的！”
说完，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神色郑重地转向朴成：“朴社长，再次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和倾囊相授！今天这一趟，我们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不光是看到了先进的技术，更是感受到了你们工人严谨专注的匠心精神。来，我敬您一杯！”
朴成高兴地端起酒杯，和王强用力一碰，一饮而尽，脸上泛起了红光。
“王社长，您太客气了！你们有眼光，有魄力！我敢说明太鱼的市场，未来绝对不仅仅在高丽，在整个亚洲甚至在全世界，都大有可为！
我们这边有比较成熟的技术和品牌基础，你们有强大的加工能力。或许……我们未来真的可以寻找机会，一起做点事情。”
王强心中猛地一动，这正是他此行的终极目标之一啊！
他立刻拿起酒瓶，先给朴成满上，再给自己斟满，然后再次举起杯，眼神热切：“朴社长，您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原料基地在北上，消费市场在不断扩大，我们双方的优势完全是互补的！
为什么不能强强联手呢？来，为了我们未来合作的可能性，为了这条小小的明太鱼能游向更广阔的世界，我们再干一杯！”
“干杯！”
“为了合作！”
饭后和朴仆成在餐馆门口道别，约好了下次再聚后，王强一行人站在异国的街头，除了刘雪莲其他人都有点微醺。
柱子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说：“三哥，咱这正事儿办得差不多了，要不……体验体验高丽的夜生活去？听说这边晚上可热闹了！”
说到夜生活，这群常年在海上跟风浪搏斗难得上岸放松的老爷们儿，心里那点念想就跟被挠了痒痒肉似的，顿时都有点蠢蠢欲动。
王强看着身边兄弟们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刘雪莲，笑了笑：“行啊，来都来了，那就去见识见识！不过咱可说好，看看就行，别惹事儿。”
他们也没走远，就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人气很旺的酒吧。一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混合着鼎沸的人声瞬间就将他们包裹。
灯光迷离闪烁，舞池里挤满了随着节奏摇摆的年轻男女，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混杂的躁动气息。
柱子魏德彪，连带着孟超带来的那两个战友，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柱子凑到王强耳边，扯着嗓子喊：“这边俊男靓女是真多哈！穿得也带劲！这气氛，嗷嗷叫啊！”
王强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喧闹的环境，觉得脑仁儿都被音乐震得嗡嗡响。
但他来这儿，可不单纯是为了看热闹。
他护着刘雪莲，在靠近边缘的一个卡座坐下，点了些啤酒和饮料。
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些穿梭往来的年轻男女，尤其是他们的脸上。
“媳妇！你别光看热闹，仔细看看这些年轻人的脸！你看他们这化妆技术，感觉咋样？”
刘雪莲认真打量起来，吧台边，舞池里，那些年轻女孩，甚至一些男孩，脸上的妆容都异常精致。
底妆干净服帖，眼线睫毛处理得一丝不苟，唇彩在变幻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整体给人一种精心修饰过却又看似自然的伪素颜高级感。
她看了一会儿，不由点了点头，也凑到王强耳边回道：“你还真别说，是挺精致的！感觉每个人出门都像要上台表演似的，但这妆化得确实有水平，不是大浓妆，很讲究。这边在化妆这门技术上，还真不是盖的，比咱们那边普通女孩的水平看起来要高一大截。”
王强得到媳妇的肯定，心里更有底了，他大声说：“加工厂这边的事儿，今天算是看出点门道了，基本了了。明天！明天咱们就按计划，转向重点去考察化妆品市场！这里面的门道，估计比明太鱼深！”
在酒吧里感受了半个来小时那种躁动的青春气息，王强觉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撤。
柱子他们虽然还有点没看够，但三哥发话了，也都乖乖跟着离开了那喧闹之地。
回到下榻的酒店，氛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小芳是个细心的姑娘，白天在考察明太鱼之余，已经拉着刘雪莲去附近的化妆品店和大型超市扫了一圈货。
此刻，她们俩正坐在刘雪莲的房间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大片全是化妆品和护肤品。
“雪莲姐，你看这个，号称是蜗牛原液面膜，最近在电视上广告打得很凶。”
“这个气垫bb霜，听说就是他们这边发明的，使用感真的不错，很轻薄。”
“还有这个眉笔，画出来根根分明，不容易脱妆……”
两个女人头碰着头，拿着手机翻译软件，一边研究包装上的说明，一边试用着手背上的效果，讨论得热火朝天。
王强凑过去看了两眼，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实在提不起兴趣，感觉比看复杂的海图还费劲。
“媳妇，你们慢慢研究，我找德彪他们聊会儿去。”
说着，他溜达着来到了魏德彪的房间。一推门，就见魏德彪和柱子俩人并排瘫在房间的椅子上，俩人都脸红扑扑的，眼神有点发直，显然是酒劲上来了。
在酒吧的时候，他俩觉得那边的啤酒和调酒度数太低，喝起来不过瘾，回来路上又买了瓶真露烧酒，回到房间觉得这酒口感清淡，跟喝水似的，直接嘎嘎猛的对着瓶吹了不少，结果这酒后劲大。
“咋样啊，二位？这回够劲了吧？”王强笑着走过去，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掏出烟给他们仨都散了一根。
柱子嘿嘿傻笑，话都说不利索了：“三哥……没、没事儿……这才哪到哪……”魏德彪倒底稳重些，接过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王强看着魏德彪，把话题引向了正事：“彪子，别光晕着了，醒醒神。说点正经的，今天看完他们那个大厂子，回来这一路你也琢磨了吧？”
魏德彪用力揉了揉脸，努力聚焦眼神，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不瞒你说，今天看完，感慨挺多。他们那阵仗，那晾晒场，确实唬人，管理也严格。
但你要让我说心里话，抛开这些场面上的东西，单说这明太鱼加工的核心技术……他们很多流水线上的玩意儿，还真不一定比咱们现在用的先进多少，无非是自动化程度高一点，工人规矩点。”
他顿了顿，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吧，咱们跟他们，在加工这个环节，其实没啥非合作不可的必要。
他们的优势在于品牌做得早，市场认知度高，产品线开发得极其齐全，从鱼头到鱼籽，从干品到调味零食，啥都有，把一个鱼真的是吃干榨净了，这点咱得服，也得学。但要说技术上有啥咱突破不了必须求着他们的……我真没看出来。”
王强一边抽烟一边听，不时点点头。魏德彪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他吐了个烟圈，说道：“嗯，我跟你想的差不多。咱们有最好的源头明太鱼资源，北大平洋那都是咱的渔场。加工技术，只要肯投入，设备都能买，工艺也能研究。
他们这套三冻三晒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对自然环境的利用和时间的沉淀，那照你这么看，这合作就没必要深谈了？”
“深谈啥啊，”魏德彪摇摇头，“要我说，咱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跟他们合作建厂或者学技术，那有点绕远。
咱们现在就缺一个能把咱们产品卖到高丽，或者通过高丽卖到别处的渠道。说白了，就是找个靠谱的熟悉这边市场的渠道商或者代理商。先走货，把名声打出去最重要。”
这时，在旁边晕乎乎听着柱子，猛地插嘴进来，舌头还有点打结，但意思表达得挺清楚：“彪、彪子说得对！三哥，你想想，要说明太鱼，咱船队能捞，要多少有多少！
要说加工技术，咱有彪哥盯着，设备也能买，慢慢研究呗！现在咱谁也不求！咱要做的，就是埋头把咱们自己的产品线，一样一样研究出来，做扎实唠！
然后把销路打开，国内国外两条腿走路。只要咱品质稳稳的，坚持下去，慢慢的，牌子就能立起来，价格自然就能提上去！到时候，是他们求着跟咱合作！”
看着柱子红扑扑的脸上一副老子谁也不服的劲头，不由得乐了，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柱子，酒没白喝，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思路清晰！咱们现在确实有这个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