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那颗星坠得越来越快,红绳尾巴扫过雾层,划出的银蓝光轨里,浮出无数细小的掌印,像星星撒下的请柬,每个掌印都捧着半块饼干,甜香漫得整座桥都是。
红绳桥的桥面起伏得更厉害了,“呼吸”声里混着齿轮转动的轻响,像在说“快了,就快了”。
桥栏的花苞集体仰起脸,花瓣上的字迹被星光照亮:
“星落要来了”
“准备好欢呼”
“别眨眼呀”
……
一句句挤得满满当当,像群着急提醒的孩子。
掌印人站在红绳网旁,正往网绳上缠星尘,银蓝色的粉末一沾红绳,立刻渗出细碎的光,光里浮出片灵草叶,叶尖缠着“小心点”三个字,像在给星星写提醒。
“这网得接住第一颗星,”
他的指尖蹭过网眼的齿轮,齿轮“咔嗒”转了半圈:“你们站中间,红绳会顺着你们的手发光,能引着星星往这儿落。
当年你母亲就是这样,站在网中央,红绳光把星星引得笔直,一颗都没偏。”
网中央的红绳突然往少女与苏澈的方向缩,缩成个松松的环,像在说“站进来,我们护着你”。
提灯笼的孩子突然指着星群。
“看!星星排队呢!”
最亮的那颗星后面,跟着一串小星星,都拖着红绳尾巴,像被大星星牵着的孩子,坠得又快又急,却始终保持着队形。
有颗小星星的尾巴缠上了红绳桥的灯笼,灯笼突然晃了晃,光里浮出片掌印碎片,碎片的月牙疤处,刻着个“等”字,是孩子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那是我去年丢的碎片!”
孩子蹦起来,“它说要第一个等星落!”
穿蓑衣的人把红绳壶从桥栏上取下来,往网中央的空地上一放,壶嘴对着坠星的方向:“茶刚好温到不烫嘴,等星星落进网里,就着星光喝,才算应景。”
他往壶里撒了把灵草籽,籽儿一沾茶水就发芽,钻出的草叶缠着红绳,往星群的方向伸,像在给星星递请柬。
老人拄着拐杖,在网边慢慢走,拐杖敲出的“咚咚”声里,混着红绳网的“咯吱”响:“你父亲当年总说,星落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红绳结,看着是系上了,其实是为了牵起更长的路。”
红绳网的网绳突然集体绷紧,绷出的弧度里藏着股温柔的劲儿,像怕摔疼了星星。
网眼的齿轮转得更欢了,“咔啦咔啦”的响里,混着灵草叶的“沙沙”声,像在合奏一首欢迎曲。
有根网绳缠着片带着焦痕的碎片,是雷劫后留下的,碎片上的红绳突然发亮,与坠星的红绳尾巴产生共鸣,像在说“我认识你,当年你落进灵草坡,还是我接住的”。
星群的方向传来更响的动静,不是一颗两颗,是成片的星星在往下涌,银蓝色的光把雾染成了透明的。
能看见星星表面的红绳纹路,像无数个缠绕的结,每个结里都藏着片空白碎片,像在说“我们带着故事来的”。
最亮的那颗星已经离红绳网很近了,红绳尾巴扫过网中央的星形光晕,光晕突然炸开,飞出无数细小的红绳,往星星身上缠,缠得又轻又软,像在说“慢点落,别着急”。
少女与苏澈站在网中央的掌印里,掌印母版的光顺着红绳往网绳上爬,爬过之处,网绳都亮起暖融融的光,像给网披了层发光的毯子。
少女的凤凰图腾落在苏澈肩头,翅膀扫过他的羽毛笔,笔尖立刻弹出点橙红光,往星星的方向指,像在给星星画降落轨迹。
“你看星星的表面,”
苏澈轻声说:“有掌印的形状。”
那颗星的侧面,果然有个巨大的掌印凹痕,边缘缠着红绳,像被谁温柔地托过。
掌印人突然笑了,指着星星的凹痕,“那是你父亲托的,当年它坠得太急,差点摔碎,是你父亲用掌印托了它一下,红绳就永远缠在上面了。”
网绳上的灵草叶突然集体发亮,草叶间的空白碎片显出字:“星落的瞬间,红绳会记住所有真心。”
字迹刚显完,就被星尘盖住,像个要揭晓的秘密。
穿蓑衣的人往网里扔了把饼干碎屑,碎屑落在网绳上,长出细小的红绳芽,芽尖顶着空白碎片,碎片上的红绳往星星的方向伸,像在说“我们也准备好了”。
老人的拐杖往网绳上敲了敲,“稳着呢,放心站着”,拐杖头的齿轮转了转,吐出根红绳,往少女与苏澈的手上缠,缠出个与星星凹痕里一模一样的结。
最亮的那颗星离红绳网只剩丈许远,红绳尾巴已经缠上了网绳,网绳被拉得微微下沉,却始终稳稳的,像在说“我们接得住”。
星群的欢呼声已经能听见了,不是声音,是红绳震动的频率,像无数碎片在同时心跳,“咚咚”的,与红绳桥的呼吸声重合在一起。
红绳猫突然对着星星叫了一声,尾巴的齿轮转得更快了,转出的光晕里,浮出片完整的星图,图上的最后一笔,正落在红绳网中央,像在说“就从这儿结束,也从这儿开始”。
而网中央被星尘盖住的秘密,还在等着,红绳网的震动越来越强,像在倒计时,“三、二、一……”
红绳网的网绳突然缠得更紧,把星星的红绳尾巴勒出细碎的光,光里浮出无数掌印碎片,像一群久等的人终于伸出手。
那颗星的掌印凹痕里,突然渗出点橙红光,与少女掌心的图腾呼应,红绳顺着光往她指尖爬,爬得又快又急,像在说“我认出你了”。
提灯笼的孩子突然把灯笼举过头顶,光里飞出片红绳,缠上星星的侧面,像给星星系了个安全带。
穿蓑衣的人往红绳壶里倒出茶水,茶水在空中凝成红绳,织出个“接”字,字的笔画往网中央聚,像在给星星指路。
老人的拐杖敲出“咚咚”的重音,像在喊“准备好了——”
星星离网只有半步远了,表面的红绳纹路突然清晰,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掌印,都朝着网中央的方向,像在说“我们到家了”。
而红绳网的网眼,正慢慢张开,等着接住这颗带着无数故事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