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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心理咨询室 > 第320章 凡俗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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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心理咨询室里那股混合着旧书报、消毒水和一点点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切,仿佛和我离开前没什么两样,却又感觉恍如隔世。

“安如?!” 苏雅惊喜的声音从里间传来,紧接着是她快步跑出的身影。她看起来清瘦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段时间也未曾安枕。她冲到近前,明亮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关切和担忧,“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现在的模样确实狼狈。虽然换上了干净衣服,但脸上新增的疤痕还未完全褪去,左臂打着夹板吊在胸前,走路时步伐还有些虚浮不稳,那是内伤未愈和过度疲惫的后遗症。一个月的生死搏杀,如同刻刀般在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没事,皮外伤,看着吓人。” 我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想拍拍她的肩膀,却牵动了肋骨的伤处,疼得嘴角一抽,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收获很大,真的。”

苏雅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到那张接待客户的旧沙发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默默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然后坐在旁边,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里面盛满了无声的询问和后怕。

我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靠在沙发背上,感受着久违的、属于“家”的安全感,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开始缓缓松弛。

“实力提升了不少,”我斟酌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生死边缘走几遭,比埋头苦修快多了。” 我顿了顿,看向苏雅,“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天庭…太强了。” 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亲身经历后的沉重,“杨戬…我见到他了。”

“什么?!” 苏雅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瞪大,满是震惊,“二郎神杨戬?!他…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的伤是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是他亲手伤的。”我摇摇头,将山谷中那场诡异的“喂招”和杨戬冰冷的警告,以及他后续“安排”天神追杀的事情,尽量简洁地讲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了他那几句话:

“归墟之眼是囚笼…掀给谁看…螳臂挡车…不知死活…”

“沉心,敛气,藏锋…欲速则不达,得陇望蜀只会死得更快…”

随着我的讲述,苏雅眼中的震惊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一丝如释重负?

“原来…是这样…”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下来,靠回沙发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安如…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

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自从东京湾回来,尤其是巫山赢了之后…大家的心态都变了。齐天整天嚷嚷着要打上南天门,黑疫使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就连九哥在处理暗河事务时,手段都比以前激进强硬了许多…而你…”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温柔却带着穿透力,“你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那股急于求成的火,烧得越来越旺了。说的去恭州给无支祁前辈报信…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沉默地点点头,承认了她的判断。苏雅总是这么敏锐。

“我很担心…”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担心你们…担心你…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昏头脑,会迷失在复仇的怒火里,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会…会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因为冒进而遭遇根本无法抵抗的敌人…就像…就像羽哥他们那样…” 她说不下去了,眼中泛起水光。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是啊,迷失…被力量引导…最终被更强大的力量消灭…这不正是杨戬警告的,也是我之前差点踏入的深渊吗?

“我知道这样想可能会打击士气,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苏雅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丝苦笑,“但我真的好怕…怕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苏雅…” 我伸出手,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杨戬那些话…打醒我了。他说得对,我们太急了,太膨胀了。这样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沉静:“我们…需要沉下来。像以前一样,藏起来。”

苏雅用力反握住我的手,眼中闪烁着赞同和欣慰的光芒:“嗯!你能想到这一层,真的…太好了!”

她立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我这就给猴哥和大师打电话!让他们在外务必低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了!”

她拨通了齐天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工地噪音和齐天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喂?苏丫头?啥事儿?俺老孙正跟钢筋较劲呢!这破玩意儿比定海神针杆还难搞!”

“猴哥!”苏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安如回来了!他让我告诉你,在外面务必低调!收敛点!别再嚷嚷打上南天门了!听见没有?!”

“啊?低调?为啥?”齐天的声音透着不解和一丝不情愿,“俺老孙…”

“没有为啥!”苏雅难得地拿出了“老板娘”的气势,“这是安如的意思!也是为你好!想想禺狨王!想想花果山!不想重蹈覆辙就听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齐天闷闷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俺干活去了!” 电话被挂断,但苏雅知道,齐天虽然嘴硬,但会听进去。

接着是黑疫使。电话接通,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人群的尖叫。

“喂?苏施主?找本座何事?本座正在吸收这澎湃的绝望与狂热愿力…嗯…这鼓点不错…”

“大师!”苏雅提高音量盖过噪音,“安如让你低调行事!修炼归修炼,别惹出大乱子!更别让西天的人盯上你!明白吗?”

“低调?”黑疫使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慵懒和一丝玩味,“李施主这是被杨戬吓破胆了?本座自有分寸…”

“大师!”苏雅加重语气,“安如说了,欲速则不达!藏锋!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也是为了你最终的目标!” 她搬出了我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黑疫使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呵…藏锋么?行吧,本座知道了。这局打碟结束就换个场子。” 电话也被挂断。

打完电话,苏雅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茶几,看向我:“都通知到了。希望他们能听进去。”

“嗯。”我点点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心里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紧绷的弦彻底松开了。

苏雅坐到我身边,轻声问:“那…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做?”

我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透过眼皮带来的温暖橘红色。良久,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彻底放松后的慵懒和尘埃落定的平静:

“接下来?”

“继续开我的心理咨询室呗。”

“铁口神断李大师的名号,可不能砸在手里。”

“该接委托接委托,该忽悠…咳咳,该开导客户就开导客户。”

“赚钱,吃饭,还房贷…”

我睁开眼,侧头看向苏雅,努力做出一个夸张的、贱兮兮的搞怪表情,虽然因为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滑稽:“苏小姐,要不要预约一下?给你打个八折?”

苏雅看着我那副强装轻松、试图逗她开心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阳光破云,瞬间点亮了整个有些昏暗的咨询室。

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却又红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环住她。

“安如…”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你回不来…怕你变得…不再是你…怕你被那些力量…吞噬掉…”

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现在…现在看到你回来了…看到你…还是你…还知道跟我贫嘴…我真的…真的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温热的泪水,听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喜悦,我心中最后一丝因战斗和力量带来的冰冷戾气,也彻底被这温暖的怀抱所融化。

是啊,回来了。

找回了清醒,也找回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平静与温暖,低声道:

“嗯,回来了。”

“以后…不会那么莽撞了。”

“我们一起…慢慢来。”

第二天,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铁口神辩心理咨询”那块新做的招牌上,玻璃门被推开,宣告着李大师的正式“复工”。我,李安如,渊海境修士,掀天同盟扛把子,此刻正襟危坐在那张嘎吱作响的办公桌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而不是刚从叙利亚战场下来的雇佣兵。左臂的夹板拆了,但还使不上大力气,脸上的疤淡了些,依旧透着点凶悍气。

苏雅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后,面前摊着本厚厚的《变态心理学》,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嗯,看好戏的期待?她是对的。

回归“普通人”生活的第一天,衰神附体模式,准时启动。

王大爷,资深广场舞领舞,疑似更年期焦虑(自述)。

王大爷精神矍铄,嗓门洪亮:“李大师!救命啊!我最近这心啊,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老伴儿说我更年期了!我才六十八!更个屁的期!”

我赶紧让他坐下说,大爷则不干,说屋里不得劲,外面有太阳,让我搬把椅子给他,他要在外面坐着晒太阳,再跟我沟通......

苏雅见我还是个半残废,自己起身给王大爷搬了一把椅子到店外,我也随之出去。

刚摆出倾听姿态,准备用渊海境的神识给他来个深度扫描。

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楼上那家水管,毫无征兆地爆了!浑浊的脏水透过阳台的裂缝,精准无比地浇了王大爷一头一脸。

王大爷:“……?!!”

我:“……”

苏雅手忙脚乱地找毛巾。

王大爷抹了把脸,沉默三秒,猛地站起来:“他娘的!肯定是楼上那孙子嫉妒我领舞比他帅!故意弄爆水管!不更了!老子找他算账去!” 风风火火冲出原地,焦虑?不存在的。留下我和苏雅面面相觑,以及一门口淡淡的下水道芬芳。

小美,刚毕业大学生,自称有严重的“职场ptSd”。

小美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李大师,我…我好痛苦…上一份工作,领导是个变态!天天pUA我,说我方案是依托答辩,说我ppt配色像坟头蹦迪…我现在听到钉钉响就浑身发抖,看到Excel就想吐…”

我深表同情,正准备用点温和的精神抚慰技巧,顺便批判一下无良资本家。

叮咚!门铃响了。一个穿着黄袍,提着巨大保温箱的骑手小哥探进头:“李安如先生?您点的螺蛳粉全家福加臭加辣加酸笋plus版到了!请签收!”

浓郁、霸道、极具穿透力的“芳香”瞬间席卷整个咨询室。

小美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碗仿佛在散发绿色氤氲之气的螺蛳粉,又看看我,嘴唇哆嗦:“李…李大师…您…您的口味…好…好独特…” 下一秒,“呕——!” 她捂着嘴,脸色惨白地冲向了洗手间。她的“职场ptSd”似乎瞬间被“生化武器ptSd”覆盖了。骑手小哥一脸无辜地放下外卖,还贴心地问:“需要帮您打开吗?”

苏雅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张老板,中年油腻男,自称“被前妻下了降头,财运崩盘”。

张老板唾沫横飞,挥舞着戴满金戒指的胖手:“大师!我跟你讲!绝对是那恶婆娘搞的鬼!离婚前还好好的,一离婚,我投资啥亏啥!卖茶叶蛋都能遇上城管严打!肯定是她找了东南亚的巫师!您法力高深,快帮我破…”

他正说到激动处,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跑调的歌声,用的是最大功率的广场舞音响:“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歌声嘹亮,直击灵魂。

张老板的声音被彻底淹没。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谁?!谁他妈大中午放《小苹果》?!还有没有公德心?!”

歌声顽强地持续着,仿佛在嘲笑他的财运和愤怒。

张老板气得一拍桌子(震得我桌上的笔筒跳了三跳):“破降头?!破个屁!老子先去把那破音响砸了!” 他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留下我和苏雅在魔音贯耳中凌乱。苏雅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肩膀疯狂抖动,笑出了鹅叫。

送走(或者说吓跑)三位风格迥异的客户,我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跟天神打一架还累。这衰神体质,简直跟狗皮膏药似的。刚想跟苏雅吐槽两句,手机又响了。是陈九。

“老板,”被我拉来当临时下人的陈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今天似乎带点…无奈?“有个新委托,指明要您‘铁口神辩’出马,情况有点…复杂。”

“说。”我有气无力。

“委托人,刘女士。诉求:帮她找回失踪三天的老公。”陈九顿了顿,“据她描述,她老公是在小区楼下垃圾桶旁边…捡瓶子时…失踪的。”

我:“……捡瓶子?”

“是的。刘女士坚称,她老公是个环保主义者,业余时间热衷垃圾分类和资源回收。但最近三天,人不见了,电话关机,常去的几个垃圾桶据点也找不到人。她怀疑…是被同行打击报复了,或者…被外星人抓走做垃圾分类研究了。”

我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渊海境的神识告诉我,这事儿九成九就是个怕老婆的怂包躲债去了,剩下一分可能是真被垃圾车误装了。但“铁口神辩”的招牌不能砸,尤其是在这“藏锋”的关键时期。

“行吧,地址发我。”我认命地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努力板着脸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苏雅,“苏医生,看来…咱们得去趟垃圾站…不,是环保第一线,进行一场深入灵魂的…寻夫之旅了。”

苏雅终于破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好…好…李大师…您…您注意安全…别被…别被外星人抓走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还隐隐作痛的筋骨,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以及街上那个正对着我们窗户忘情高歌《小苹果》的广场舞大爷音响,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螺蛳粉余韵和淡淡忧愁的空气。

地址是城东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名叫“温馨家园”。名字挺温馨,环境嘛…绿化带里顽强地长着几簇营养不良的冬青,角落几个垃圾桶倒是满满当当,散发着生活气息浓郁的“芬芳”。刘女士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眼圈通红,头发有些凌乱,一见到我和苏雅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大师!您可算来了!”她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还好是没受伤的右臂),“我家老赵…老赵他…呜呜呜…肯定是遭了邪祟了!”

“刘女士,您别急,慢慢说。”苏雅连忙安抚,递上纸巾。

“慢不了啊!”刘女士一抹眼泪,情绪激动,“就三天前!晚上十点多!他说下楼把分好类的瓶子送去回收点!就楼下那个绿色的大桶!结果…结果就再没回来!”她颤抖着手指向单元门旁边那个巨大的绿色塑料回收桶,桶盖半掩着,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像个沉默的巨兽。

“电话呢?”我问。

“关机!一直关机!”刘女士哭嚎,“报警了!警察查了监控,就看到他提着袋子走到桶旁边…然后…然后监控死角!人就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大师!您法力高深,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他肯定是让垃圾桶精给吞了!要么就是被同行…被那些抢瓶子的恶鬼给害了!”她越说越离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垃圾桶精?同行恶鬼?我嘴角微抽,渊海境的神识悄然扫过那个绿色大桶…嗯,里面确实有不少塑料瓶,还有几个发霉的快递盒,几只苍蝇在嗡嗡盘旋。至于精怪?连个屁都没有。但刘女士的情绪显然需要疏导。

“这样,刘女士,”我摆出专业姿态,“我们先去老赵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常人忽略的线索。” 寻夫是假,安抚情绪、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躲债的蛛丝马迹是真。

夜色渐浓。小区里路灯昏暗,树影婆娑。我们三人来到那个绿色回收桶旁。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和垃圾特有的酸腐气。刘女士紧紧抓着苏雅的手,紧张地四处张望,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阴影里扑出来。

“大师…您…您感觉到什么了吗?”刘女士声音发颤。

我闭目凝神(假装),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探查周围。嗯…垃圾桶里没有异常。地面…嗯?等等!在桶后面,靠近墙根阴影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能量波动?非常淡,带着点…塑料和…廉价香水的混合味?这什么鬼组合?

“此地…似有残留的怨念纠缠…”我睁开眼,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吓唬人我是专业的),“气息驳杂,似有争斗痕迹…却又飘忽不定…” 我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刘女士脸都吓白了:“怨…怨念?!争斗?!大师!我就说!我就说老赵是被人害了!”

“刘女士莫慌,”我抬手示意她噤声,眼神锐利地扫向垃圾桶后面那片阴影,“待我仔细探查!” 我示意苏雅照顾好刘女士,自己则如同猎犬般,循着那丝微弱又诡异的“塑料香水怨念”,朝着小区更深处、靠近围墙的一片废弃绿化带走去。那里杂草丛生,堆着一些建筑垃圾和废弃的家具,在夜色下更显阴森。

苏雅扶着瑟瑟发抖的刘女士,紧张地跟在不远处。

越靠近那片区域,那丝诡异的“怨念”似乎…更清晰了一点?还混杂着一种…嗯…像是放久了的薯片混合着汗味的奇怪气息。

我的神识高度集中,渊海境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有危险,但这氛围…确实有点渗人。

拨开半人高的枯草,眼前是一个用破木板和烂沙发垫子勉强搭起来的“窝棚”。窝棚门口,散落着几个捏扁的矿泉水瓶和一个…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粉色塑料发卡?

“啊!” 刘女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指着那个发卡,“那…那是楼下美容院小王的东西!她…她跟我家老赵…难道…” 她的眼神瞬间从恐惧变成了愤怒和难以置信。

我:“……” 信息量有点大。塑料香水味…hello Kitty发卡…窝棚…

一个不太妙的猜想浮上心头。

就在这时,窝棚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压抑的、像是被人捂住嘴发出的“唔唔”声!

有情况!

刘女士瞬间红了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苏雅,尖叫着就要往里冲:“赵德柱!你给我出来!你对得起我吗!”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冷静!可能有危险!”

窝棚里的动静更大了!像是在挣扎!

“放开我!我要撕了这对狗男女!”刘女士状若疯狂。

苏雅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我深吸一口气,渊海境的力量在掌心凝聚(准备掀棚子),眼神凌厉,低喝一声:“里面的人!出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震慑心魄的力量。

窝棚里的挣扎声戛然而止。

死寂了几秒钟。

然后…

哗啦!

窝棚顶上一个破纸箱被顶开。

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穿着脏兮兮老头衫的…流浪汉?探出了头,一脸茫然和惊恐地看着我们。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沾满灰尘的…豆沙包?

而他身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还在动。

“老…老张头?”刘女士愣住了,显然认识这个流浪汉,“你…你怎么在这儿?我家老赵呢?!”

老张头看清是刘女士,又看看我“凶神恶煞”的样子(脸上疤的功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豆沙包都掉了,结结巴巴地指着窝棚里面:“赵…赵老弟?他…他在下面…找…找他的‘珍藏版’呢…”

下面?珍藏版?

我和苏雅对视一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窝棚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带着哭腔的男声:“老婆…老婆我错了…我就是…就是来拿我藏的私房钱…买…买那个限量版奥特曼模型的…我没出轨啊!我对天发誓!小王那发卡是她扔了我捡的…想着能卖两毛钱…”

随着声音,一个灰头土脸、同样穿着老头衫(和刘女士老公赵德柱微信头像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艰难地从老张头身下爬了出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的…塑料奥特曼?看造型,似乎是某个所谓的“典藏版”。

他脸上沾着灰,头发上挂着草屑,看到刘女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老婆!我错了!我不该藏私房钱!我不该捡瓶子不告诉你!我不该躲债…啊不是!我不该躲起来让你担心!我就是怕你知道我攒钱买模型骂我啊!这地方是老张头告诉我的…安全…”

现场一片死寂。

风,吹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刘女士脸上的愤怒、惊恐、担忧,如同走马灯般变幻,最终定格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愤怒、又有点想笑的扭曲表情上。她看着跪在地上、抱着奥特曼模型哭得像个两百斤孩子的老公,又看看旁边一脸无辜、还在心疼掉地上豆沙包的老张头,最后目光落在我和苏雅身上。

我默默收回了凝聚在掌心的渊海境力量,感觉脸部肌肉有点僵硬。苏雅已经转过身,肩膀疯狂耸动,显然憋笑憋到了内伤。

“赵!德!柱!”刘女士的怒吼划破了夜空,“你他妈为了个破塑料玩具!躲垃圾堆里三天?!还跟老张头抢豆沙包?!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

“老婆!我错了!模型我不要了!钱都给你!”赵德柱抱着奥特曼,哭得更大声了。

老张头怯生生地插了一句:“那…那个…刘家妹子…赵老弟答应分我一半瓶子的钱…你看…”

“滚!!!”刘女士的怒吼响彻整个废弃绿化带。

最终结局是赵德柱被刘女士揪着耳朵拖回了家,一路鬼哭狼嚎,限量版奥特曼模型被当场没收(据说后来挂在闲鱼上卖了)。

老张头在刘女士杀人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地捡起地上的半个豆沙包,一溜烟跑了。

我和苏雅作为“铁口神辩”的大师,在经历了垃圾桶精、同行恶鬼、怨念缠身、捉奸乌龙等一系列惊悚(?)转折后,成功“寻回”失踪人口,获得刘女士一边骂老公一边支付的委托费——二百五十块整(她说是辛苦费加精神损失费)。

回程的车上,苏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噗哈哈哈…奥特曼…珍藏版…豆沙包…安如,你这铁口神辩…算得真准!怨念缠身!哈哈哈…塑料香水的怨念!”

我开着车,感受着口袋里那二百五十块钱的厚度,再看看后视镜里自己脸上还没消的疤,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这单生意,血亏。精神损失费该问刘女士要双份。”

苏雅笑够了,擦着眼泪,侧头看着我,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松和愉悦:“不过…这样也挺好,对吧?至少…比跟天神打架安全多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感受着车内苏雅残留的笑声和淡淡的…嗯…垃圾场带回来的、需要开窗散去的微妙气味,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是啊,惊悚开场,爆笑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