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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痛着伦巴第公爵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数百年的基业啊!历经风雨、无数先辈呕心沥血才建立并维系下来的伦巴第公国,曾经是南境不可动摇的霸主……而如今,竟然就在他的手上,在他自以为是的决策和错误的信任中,轰然崩塌,毁于一旦!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尽羞愧、绝望和巨大痛苦的撕裂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伦巴第公爵的眼眶再也无法承受那沉重的悲伤和悔恨,一滴浑浊的泪水终于挣脱了束缚,沿着他苍白僵硬的脸颊滑落,滴在华贵的袍服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啊……”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呜咽,猛地抬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桌面上!
砰!
一声闷响后,桌上的鹅毛笔震跳起来,墨水溅洒而出,如同泼洒开的绝望。他的手背瞬间红肿,但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痛苦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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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伦巴第公爵正沉浸在无法自拔的痛苦中时,米兰宫廷外,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策马狂奔而至~
他甚至来不及等战马完全停稳,就慌乱地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落地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显得异常狼狈。
他华丽的斗篷上沾满了尘土和的污渍,头盔也不知丢在了何处,头发散乱,脸上混合着烟灰、汗水和惊恐。
在逃亡宫廷的路上,他所见的景象比战场更加令他心寒——
街道上早已秩序崩坏,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市民和丢盔弃甲、失了建制的散兵游勇。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更可怕的是,一些胆大的流民和地痞已经开始趁火打劫,他们砸开店铺的门窗,疯狂抢夺着里面的物品,甚至有人公然围攻落单的士兵,试图抢夺他们手中的武器和盔甲!
整个米兰城,仿佛一夜之间从文明的城池退化成了弱肉强食的丛林。
弗朗切斯科顾不上去理会这些混乱,他踉跄着站稳,立刻朝着宫廷大门冲去。守卫宫门的正是宫廷最核心的力量——御林铁卫。
他一把抓住正在宫门外紧张戒备的铁卫队中队长的臂甲,声音因为急促和恐惧而变得嘶哑尖锐:
“快!立刻派人!派人分别前往东、西、南三面城墙!找到负责守城的领兵子爵,传达我的最后命令:放弃现有阵地,立刻集结所有还能指挥的兵力,向北门方向靠拢!我们在北门集结,准备突围!快!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中队长显然被这个命令惊呆了。放弃所有城墙?这意味着彻底承认城破,而且要放弃大量还在各自为战的士兵。
他愣了片刻,但在弗朗切斯科几乎要吃人的目光逼视下,还是迅速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是,大人!”
中队长随即转身,对着手下几名最机警的士兵快速下达命令,几人立刻翻身上马,冒险冲入混乱的街道,分别奔向不同的方向。
弗朗切斯科下达完命令,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宫门外越聚越多、神色惊恐又带着一丝贪婪的溃兵和难民,眼中闪过一抹极度狠厉之色。
他对着守门的铁卫厉声喝道:“一定要守住宫门!从现在起,但凡敢靠近宫门五十步内的流民,格杀勿论!听懂了吗?!”
“是!大人!”铁卫们心中一凛,但还是齐声应命,手中的长矛和刀剑握得更紧,转身对准了外面骚动的人群。
下达了这道冷酷至极的命令后,弗朗切斯科不再有丝毫停留,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宫门。他现在必须去见伦巴第公爵,无论是护送他一起突围,还是……
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勃艮第人的脚步随时可能踏进这座宫殿。
…………
米兰城内,离南城门不远处的主街上,与宫廷周边那种混乱中带着最后一丝秩序挣扎的景象不同,这里已不再是城市街道,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露天屠宰场。
在这条曾经最繁华和富有的街道上,秩序早已彻底崩坏,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与逃亡。
对城内残兵的清剿,已然开始……
“啊——我的手!!”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一个拼命奔逃的米兰重甲步兵被一名疾驰而来的威尔斯军团骑兵追上,锋利的战斧带着战马的冲力猛地挥下,轻易地劈断了他试图格挡的手臂!
断臂带着鲜血飞落,重甲步兵惨叫着应声倒地。马背上的骑兵小队长冷酷地拨转马头,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随即重重落下!
咔嚓!!
铁蹄精准地践踏在倒地铁甲兵的胸腔上,传来一阵骨裂的脆响。那厚重的板甲瞬间凹陷下去,里面的身体如同被踩烂的果子般爆开,鲜血从盔甲缝隙中汩汩涌出。
骑兵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已经策马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宽阔的主街上,数百骑兵如同狩猎的狼群,肆意驰骋!他们利用速度优势,不断追逐、切割、砍杀着那些失去秩序、狼狈逃窜的伦巴第士兵。
长剑挥过,头颅飞起;长矛突刺,逃兵瞬间被钉死在路边的墙壁上。
此刻,马蹄声、砍杀声、垂死哀嚎的声音交织成了一首死亡的协奏曲,宣告着所有人的命运。
那些逃亡的伦巴第士兵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有人彻底崩溃,扔掉武器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用变调的声音哭喊着“饶命!我投降!”,但下一秒就被疾驰而过的骑兵顺手砍掉了脑袋。
有人试图做着最后的抵抗,背靠墙壁,绝望地挥舞着武器,但很快就被几匹战马同时围住,乱刀分尸。
更多的人则是在徒劳地奔跑,脸上肌肉扭曲,边跑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喊,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只求能离身后的死神远一点,再远一点。
而那些试图逃进狭窄巷子以躲避骑兵的伦巴第人,则遭遇了更悲惨的命运——他们很快就发现,巷子的另一头的骑兵早已如野狼般注视着自己!
“别过来!别过来!”
“懦夫!跟他们拼了!”
绝望的伦巴第士兵发出最后的嘶吼,但迎接他们的是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刺来的长矛和劈来的刀剑!无处可躲,十几个人瞬间就被乱刀劈砍而死,尸体堆叠着堵塞了巷口。
除了骑兵,其余士兵——轻甲步兵、重甲步兵、弓弩手,甚至一些拿着短剑和斧头、原本负责后勤的辎重兵——都加入了这场疯狂的猎杀盛宴!
他们死死咬着逃亡的伦巴第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生怕任何一个“战功”从自己眼前溜走。因为每一颗敌人的头颅,都意味着一笔实实在在的赏金和军功积累,这是在和平时期难以想象的发财和晋升机会!
狭窄的死巷里,一群威尔斯军团重甲步兵将三十几个走投无路的伦巴第溃兵(夹杂着一些轻步兵和弓箭手)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嘿嘿,伙计们,这下发财了!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别抢!”一个满脸虬髯的重甲老兵咧嘴笑着,用染血的斧头敲了敲自己的盾牌,仿佛在清点围栏里的牲口。
“那个戴羽盔的军官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他的脑袋肯定更值钱!”另一个年轻的士兵兴奋地指着人群中一个试图组织抵抗的敌军小队长。
巷子里的伦巴第人发出一阵阵绝望的呐喊,开始了他们徒劳的抵抗……
随着一阵阵铁靴踏在石板上的闷响和剑矛斧锤的交响过后,很快,他们就被如林般推进的重甲步兵淹没。
临街的商铺外,几个伦巴第士兵惊慌失措地撞开一家丝绸店的木门,试图躲藏无处不在的敌人。
然而,他们的身影早已被身后的追兵捕捉。
“那群杂种碎跑进店里了!快!别让肥羊跑了!”外面追来的几个轻甲步兵大喊着,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很快,店里立刻传来女人的尖叫、物品被打翻的碎裂声、以及那几个伦巴第士兵短暂的惨叫。
不一会儿,这些士兵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一颗滴血的头颅,另一只手还抓着几匹顺来的上好丝绸。
“啧,这丝绸真不错,拿回去送给我喜欢的姑娘做件新裙子。”
城市中间,一处几条主街交汇的十字路口,杰森带着数十弓弩手,死死咬着那群在街道上狂奔的敌方轻甲步兵。
嗖!
一支破甲重箭射穿了一个正在奔跑的骑士的大腿。
“干得漂亮,汉克!这下他跑不了了,留给其他伙计处理吧!”一旁的同伴称赞道。
“那可不行,这可是我要攒钱回去买块地的,必须我自己动手!”这个叫汉克的弩手一边重新上弦,一边嘟囔着,随即对着骑士的脑袋补了一箭。
然而,伦巴第人也并非全然待宰的羔羊。为了活命,他们仍在拼命抵抗。
在一些街区,偶有带队的军官或骑士在绝境中爆发出勇气,试图收拢残兵,依托街垒或建筑进行短暂而激烈的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