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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风流俏佳人 > 第834章 绝皇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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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巷,夜色如墨。

刘傅率领一千五百龙朔卫,皆作僧俗打扮,悄无声息地潜行于青石甬道之间。队伍行进如流水,偶遇巡夜太监宫女,还未及发声,便见刀光一闪,血溅宫墙,尸身当即被拖入暗处。

行至隆宗门外,忽见金甲闪烁。

正是皇城宿卫禁军轮值,今夜当值的恰是金吾卫精锐。

两队相逢,电光火石间,守门金吾卫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龙朔卫的神臂弩射穿咽喉,闷声倒地。

“什么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震彻宫巷。

但见一名金甲将军巍然立于门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山文铠在月光下流转金光,手中八棱紫金锤少说也有五十斤重。

正是金吾卫郎将李彦仙。

刘傅眯起双眼,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家的小子。”

李彦仙看清来人,勃然大怒:“刘夜叉!你竟敢夜闯深宫,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刘傅啐了一口,雁翎刀已然出鞘:“你小子生于宗室,自幼锦衣玉食,怎知我等刀头舔血的滋味?今夜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厮杀!”

话音未落,但见刘傅身形暴起,雁翎刀化作一道银虹,直取李彦仙面门。

李彦仙不闪不避,紫金锤迎风一振,轰然巨响中,刀锤相撞,迸出火星四溅。

二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三步。

刘傅持刀而立,刀身微颤;李彦仙横锤当胸,虎口发麻。四目相对,杀机毕现。

“好个刘夜叉,果然名不虚传。”李彦仙冷笑道,“只可惜今夜你遇上了我,注定要折在此处!”

刘傅长笑一声:“黄口小儿,也敢妄言胜负?看刀!”

霎时间,刀光锤影交织在一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边将士见主将动手,也各执兵刃,厮杀起来。

宫巷狭窄,千余人混战在一处,顿时血光冲天,呼喝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彦仙见刘傅再次挥刀扑来,八棱紫金锤 “铛” 地互撞,火星溅起三尺高。

“找死!” 他暴喝一声,左锤斜挂格挡,右锤顺势砸向刘傅面门,锤风裹挟着劲风,竟将周遭宫灯吹得摇曳欲灭。

刘傅身子一矮,如狸猫般贴地滑出,雁翎刀贴着石板扫向李彦仙下盘,刀锋擦过甲片,迸出一串火花。

此时两军已彻底绞杀在一处。

龙朔卫虽无甲胄护身,却个个身手矫健,刀法灵动。一名精瘦汉子见金吾卫举锤砸来,不闪不避,反而欺身向前,左手扣住对方锤柄,右手雁翎刀直刺其咽喉。

那金吾卫猝不及防,喉间鲜血喷涌,却也拼尽最后力气将锤柄往下一压,铜锤砸在汉子肩头,只听 “咔嚓” 一声骨裂,两人双双倒地,滚作一团。

另处,三名龙朔卫呈品字形围住一名金吾卫校尉。

校尉舞动双锤,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却见左侧龙朔卫突然弃刀,扑上去抱住他左腿,校尉怒吼着挥锤砸烂他天灵盖,右侧两人已同时出刀,一刀捅进心窝,一刀削断脖颈。鲜血喷溅在宫墙之上,与朱红底色融为一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李彦仙与刘傅已斗过三十余合。

刘傅深谙道家吐纳之术,步法飘忽不定,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惊雷掣电。他见李彦仙锤法刚猛,便避其锋芒,专找甲胄缝隙下手。

李彦仙双锤舞得风雨不透,却始终沾不到刘傅衣角,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缩头乌龟!敢与某家硬拼一记么?”

刘傅冷笑一声,雁翎刀突然变招,直刺李彦仙左肩。

李彦仙横锤格挡,却不料刘傅手腕一翻,刀锋转而刺向他右肋。

“好刁钻的刀法!” 李彦仙惊喝一声,急忙后仰,甲胄上已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肉隐隐见血。

他恼羞成怒,双锤齐出,如泰山压顶般砸向刘傅。

刘傅纵身跃起,踩着灯幢借力,竟落在李彦仙身后,刀背猛击其背心。

李彦仙闷哼一声,踉跄几步,转身一锤横扫,刘傅早已跃开,落在一根盘龙柱旁,微微喘息。

宫门外的厮杀愈发惨烈。

龙朔卫一名百户被金吾卫数锤围砸,胸前骨头碎了数根,却仍死死抱住一名金吾卫的腿,嘶吼着让同伴趁机出刀。

金吾卫这边也有悍卒,一名满脸虬髯的军汉左臂被砍断,竟用右手单锤砸死两名龙朔卫,最后力竭倒地,被乱刀砍成肉泥。

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有龙朔卫的,也有金吾卫的,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汇成小溪,蜿蜒向宫门深处。

就在此时,一太监自深宫方向狂奔而来,嘶声大喊:“快!刘氏要跑!”

刘傅眼神一凛,雁翎刀猛地格开李彦仙砸来的铜锤,“铛” 的一声巨响,两人各退三步。

“儿郎们!冲过去!” 他声如洪钟,震得周遭人耳中嗡嗡作响。

十名龙朔卫立刻从阵中冲出,正是刘傅麾下最精锐的先锋小队。

为首的小旗官姓赵,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至下颌,他一挥手,五名士兵立刻掏出腰间轰天雷,火折子凑近引线,“滋滋” 声中,火星窜起。

金吾卫见此情景,纷纷举锤欲砸,却听赵旗官大喝:“扔!”

五枚轰天雷同时飞向金吾卫阵中,“轰隆” 几声巨响,烟尘弥漫,碎石与断肢飞溅。

金吾卫防线瞬间被炸开一个缺口,几名士兵被炸得甲胄碎裂,血肉模糊。

赵旗官趁机率队突进,十人配合默契,两人一组,互为犄角,雁翎刀翻飞,很快又砍倒数名阻拦的金吾卫,朝着春华宫方向冲去。

“给老子拦住他们!” 李彦仙怒吼着欲追,刘傅却已挥刀上前,刀锋直逼其面门。

“李彦仙,你的对手是老子!” 刘傅冷笑,刀法愈发凌厉,招招不离李彦仙要害。

李彦仙无奈,只得回身迎战,双锤与雁翎刀再次碰撞,火星四溅。

赵旗官一行跟着那名太监,在宫道上疾奔。

五月的夜风裹挟着血腥味吹在脸上,众人却毫不在意,脚下如飞狂奔。

不多时,春华宫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宫门前几名宫女正护着一名女子向外逃窜,那女子体态臃肿,腹部高高隆起,正是养在深宫的刘氏。

“就是她!她就是刘氏!” 太监指着那女子,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赵旗官眼神一冷,挥手道:“快!神臂弩!”

五名龙朔卫立刻取下背上神臂弩,搭箭上弦,“砰砰砰” 声连响,箭矢如流星般射向宫女。

一名宫女刚要呼喊,箭矢已穿透她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她双眼圆睁,缓缓倒地。另一名宫女张开双臂护在刘氏身前,箭矢射中她的胸口,她闷哼一声,软软倒下,压在刘氏腿上。

刘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一支箭矢 “咻” 地飞来,正中她的小腿。

“啊——!” 她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小腿上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裙摆。

赵旗官率人迅速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刘氏趴在地上,小腿传来阵阵剧痛,却仍强撑着抬头,色厉内荏地怒吼:“吾乃太子妃!尔等何人?!敢伤本宫,定诛尔等九族!”

赵旗官冷笑一声,弯腰提起她的头发,雁翎刀架在她颈间:“泥鳅也称太子?!”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刘氏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赵旗官并未停手,长刀摆正,反手直刺她的小腹,刀刃从后背穿出,腹中胎儿的血肉混着鲜血流出,惨不忍睹。

他松开手,刀柄上 “兵部乙字号监龙朔卫犼营三百一十八” 的字样在宫灯的火光下清晰可见。

赵旗官拔出腰间短刀,大声吼道:“带路!去德韵殿!”

话音刚落,一阵 “咻咻” 的箭雨声突然传来。

赵旗官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无数箭矢从宫墙之上射下,如密雨般铺天盖地。

他想挥刀格挡,却已来不及,箭矢穿透他的胸膛、臂膀、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其余九名龙朔卫和那名太监也未能幸免,纷纷中箭倒地,身上插满了箭矢,如刺猬一般。

赵旗官狂喷数口鲜血,视线逐渐模糊,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宫墙之上身着玄黑锁子甲的士兵,惊骇自语:“殿……殿前司!”

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隆宗门外,刘傅与李彦仙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

刘傅的雁翎刀上沾满了鲜血,左臂被锤风扫中,隐隐作痛;李彦仙的山文铠上也有多处刀伤,嘴角挂着血丝,呼吸愈发急促。

突然,三声号角声自皇宫深处传来,紧接着,三朵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如鲜血般耀眼。

李彦仙见状,哈哈大笑:“刘夜叉!援军已到!还不束手就擒!”

刘傅冷哼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老子在西北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在哪个窑姐怀里吃奶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雁翎刀舞得更快,竟不再防守,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李彦仙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双锤舞得更密。

刘傅突然一个侧身,避开李彦仙的左锤,雁翎刀直刺其肋下。

李彦仙急忙用右锤格挡,却还是慢了一步,刀锋 “噗” 地一声刺入他的肋下,鲜血喷涌而出。

“啊——!” 李彦仙惨叫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顾肋下剧痛,双手握住锤柄,猛地砸向刘傅的脑袋。

刘傅猝不及防,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听 “嘭” 的一声巨响,他的脑袋被砸得稀巴烂,红白之物溅满了周围的宫墙和地面。

李彦仙也因失血过多,踉跄几步,靠在盘龙柱上,大口喘着气。

正此时,殿前司的士兵已赶到隆宗门外。他们身着玄黑锁子甲,手持长枪,队列整齐,训练有素。

看到场内的惨状,为首的将领眉头微皱,挥手道:“清理残敌!救治伤员!”

殿前司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剩余的龙朔卫见大势已去,仍负隅顽抗,却很快被剿灭。

长安城外,白马寺前,有二女并肩而立。

其一容颜绝世,气度雍容,身着流纱单衣,随风轻扬,恍若姑射仙子临凡。然则一双桃花眼,却似深潭幽晦,只凝望长安方向,冷然出神。

另一女子形容清秀,衣着简朴,小腹高高隆起,恭顺侍立,默然不语。

此二人正是李淑与张月娘。

不多时,叶二娘匆匆而来,至李淑身前,低声禀道:“公主,刘氏、梅和宁已死,乃龙朔卫中蟠、犼二营所为,皆假借公主与长公主之令。另有崔穆清,至今下落不明。”

李淑微微颔首,唇边浮起一丝讥诮:“李泽呀李泽,终究是这般沉不住气。”

叶二娘垂首不语。

李淑眼神一凝,寒声道:“传令江南潜龙卫,即刻动手。待明日李泽将事掀开,李漟必左支右绌。江南宗室根基,也该拔除了。”

叶二娘重重点头,拱手领命而去。

李淑仍望向长安,并不回头,忽道:“纵使崔穆清未死,谅她也不敢现身。此事既了,皇家第三代俱绝,你可安心做太后了。”

张月娘闻言,骤然跪地,红唇颤不能言,泪如雨下。

李淑见此,冷喝道:“这是何意?”

张月娘泣道:“求公主慈悲,放过我母子二人!妾身别无他求,唯愿平安度此残生,从未有非分之想!”

言罢叩首不止,额间血迹斑斑亦不自知。

李淑轻笑一声,转身睨视,桃花眸中寒光流转:“这是哪里话?你为本宫弟妇,我既答应了辅佐你子登基,岂有反悔之理?”

张月娘哀泣道:“妾身虽出身寒微,却非痴愚之人。公主连刘氏皆可舍作诱饵,引诱李泽入局,世间还有何物不可弃?妾身实不愿再终日惶惶,惟求平淡余生,绝无他念!”

语罢复叩首不已。

李淑俯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入:“抬起头来。”

张月娘战战仰首,浑身颤栗不能自已。

“此言可真?”李淑淡问。

“千真万确!”张月娘声若游丝。

李淑凝视良久,方直起身,漫声道:“孩儿可曾取名?”

“尚未……”张月娘怯应。

“便名张守安罢。”李淑轻语。

张月娘喜极涕零,连连叩首:“安分守己,不问前尘!谢公主赐名!”

“送往崖州,好生度日。”李淑不耐烦的挥袖转身。

声落,暗处立时闪出一老太监,默然一礼,扶起张月娘迤逦下山。

夜风拂动李淑衣袂,月华流照素纱,漾起涟漪千叠。

忽闻她切齿自语:“都怨你!平日偏要装什么白莲花,倒累得我也生出这妇人之仁举!”

脑中立有回声轻笑:“呵!这也怪得我?我何曾说过放她离去?况且,你本来就是妇人呀!”

李淑轻哼,素手轻抚小腹,强声道:“不过是为我儿积些阴德,盼他来世投得个好胎。”

脑中默然良久,方幽幽一叹:“我有些悔了。”

“哼!你是高估了你自己!早劝你莫要冲动,如今怀了那冤家的骨肉,便舍不得赴死了?”李淑语带讥嘲,抚腹之手却极轻柔。

“若非那夜你后来非要……非要再来……岂会……”脑中声顿如惊猫,骤扬而颤。

“休要推诿!你那劳什子绝子丹有何用处?不是说药效能持两个时辰吗?”李淑亦恼,声转锐利。

“我……我也不知为何……此事实在蹊跷……”脑中声气顿萎,嗫嚅不能成言。

李淑见此,更是气恼,冷嗤一声,整顿裙裾,款步下山:“我儿莫怕,黄泉路上,为娘与你同行。”

夜月皎然,清辉被于层林。

李淑独步石阶,素衣凝辉,环佩寂然,唯闻松风过耳。其影渐杳,恍惚若瑶台仙娥,暂谪尘寰,今将御风而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