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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惠州西城门,火把将城墙染成一片暗红。钱羽书隐在城门内侧的阴影里,指尖扣着一枚铁蒺藜,听着城外粮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心跳与梆子声重合。他身后,玄羽阁的暗卫们屏息凝神,弓弦拉得满如满月,箭簇在火光下泛着寒芒。

“城门为何不开?”城外传来粗哑的喝问,为首的假兵校尉举着调兵手令,不耐烦地拍打城门,“奉苏大人令,连夜运粮支援盐州,耽误了军机,你们担待得起?”

守门的兵丁按照钱羽书的吩咐,故意拖着嗓子回话:“校尉稍候,夜里开关需核对文书,还要验看粮车封签,这是钱大人的令,小人不敢违逆。”

“废话!”那校尉怒喝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手令,“印信在此,还需核对什么?再不开门,休怪我下令撞门!”

钱羽书在暗处冷笑,目光扫过那枚盖在手令上的印鉴——边缘光滑,印泥干透,正是李砚仿刻的假印。他算准了对方急于脱身,定会露出破绽,当下打了个手势。

“验看封签!”守门兵丁高声喊道,提着灯笼凑近粮车。车帘掀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腐骨液气味飘了出来,与钱羽书在漕运房外闻到的如出一辙。

“不对!”兵丁故意惊呼,“封签是旧的,而且这粮车……”

话音未落,那校尉突然拔刀:“找死!”刀刃劈向兵丁的瞬间,钱羽书猛地从阴影中冲出,铁蒺藜脱手而出,正中校尉的膝盖。

“动手!”

一声令下,暗卫们齐齐现身,箭矢如雨般射向假兵。惨叫声此起彼伏,假兵们仓促应战,却因毫无防备,瞬间溃不成军。有的被箭射穿胸膛,有的被暗卫扑倒在地,粮车倾倒,里面的“粮食”滚落出来——哪里是什么粮草,竟是一袋袋沙土,混着少量被下了毒的糙米。

钱羽书提着长剑,在乱军中穿梭,剑锋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他一眼锁定那名受伤的校尉,几个起落便追了上去,长剑抵在对方咽喉。

“说,李砚在哪里?”钱羽书的声音冷得像冰,“苏琢在盐州的部署是什么?”

校尉捂着流血的膝盖,脸上却露出疯狂的笑容:“钱大人,你以为你拆穿的是真相?不过是苏大人抛给你的诱饵!”他咳了口血,眼神越发阴鸷,“毒粮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盐州……等你收到消息时,盐州已经易主,大周的半壁江山,都要姓苏了!”

“你胡说!”钱羽书手腕用力,剑锋划破对方的皮肤。

“我没胡说!”校尉嘶吼着,“李砚早就知道自己是棋子,可他恨透了朝堂,宁愿帮苏琢……他现在就在盐州,拿着真正的调兵符,帮苏琢调动兵马!你们所有人,都被算计了!”

话音刚落,校尉猛地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钱羽书收回长剑,心头沉甸甸的——李砚的选择,比他预想的更决绝。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暗卫:“清点人数,看管俘虏,立刻派人搜查全城,凡是与李砚、苏琢有牵扯的人,一律控制起来!另外,快马加鞭去盐州给国公爷报信,告知这里的情况!”

“是!”暗卫们齐声应道。

钱羽书走到倾倒的粮车前,蹲下身捻起一把混着毒药的糙米。腐骨液的苦味刺得他鼻腔发酸,他忽然想起漕运房里的印坯和蜂蜡,想起少年递来的名单——原来从一开始,苏琢就没打算让惠州的乱局持续太久,他只是想用这里的动静,牵制住玄羽阁的力量,为盐州的兵变争取时间。

“好算计。”钱羽书低声自语,握紧了拳头。他抬头望向盐州的方向,夜色深沉,仿佛藏着无数杀机。彭渊只带了十骑,面对苏琢早已部署好的兵马,胜算几何?

与此同时,盐州城内,苏家旧宅的庭院里,刀光剑影已经交织成网。

彭渊提着佩刀,背靠廊柱,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对面,苏琢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造办房总印,眼神冰冷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国公爷,你还是这么冲动。”苏琢轻笑着,手指摩挲着印上的花纹,“十骑精锐又如何?在盐州,我才是天。”

彭渊喘着粗气,刚才一番激战,他已经斩杀了十几名黑衣人,但对方源源不断,仿佛杀不完。他的肩膀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当年你父亲的冤案,确实是朝堂不公。”彭渊沉声道,“可你不该牵连无辜,更不该背叛大周。”

“无辜?”苏琢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当年我苏家满门抄斩,难道就不无辜?”他指着彭渊,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这些国公贵族,高高在上,哪里知道底层百姓的疾苦?哪里知道被冤杀的滋味?我要报仇,我要颠覆这个腐朽的朝堂,建立一个新的天下!”

“所以你就利用李砚?”彭渊冷笑,“你故意留下卷宗,让他以为是朝廷害死了他父亲,让他替你卖命,你和那些构陷你苏家的人,有什么区别?”

苏琢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阴鸷:“李砚?他不过是个有用的棋子。他恨朝堂,我给了他报仇的机会,我们是互相利用,谈不上谁利用谁。”

就在这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城门被撞开的巨响。苏琢脸色一沉:“怎么回事?盐州城门戒备森严,谁能闯进来?”

一名黑衣人匆匆跑进来,脸色惨白:“苏大人,不好了!城外突然来了一队骑兵,领头的是个女子,身手极高,已经冲破了城门防线,正向这边赶来!”

“女子?”彭渊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了阿璟。他离开惠州前,曾让人给阿璟送了一封信,告知她自己前往盐州,若惠州安稳,便让她带着玄羽阁的后续人马赶来支援。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而且如此勇猛。

苏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声道:“慌什么?再多带些人去阻拦,就算是神仙,也别想闯进这苏家旧宅!”

黑衣人领命而去,苏琢转头看向彭渊,眼神越发狠厉:“看来今天不能留你了。”他抬手一挥,“杀了他!”

剩下的黑衣人齐齐扑向彭渊,刀光剑影中,彭渊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抵抗。他知道,阿璟已经来了,只要再坚持片刻,就能等到支援。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肩膀的伤口越来越疼,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一把长刀即将劈中他头颅的瞬间,一道白影突然从墙外飘了进来,手中长剑如流星赶月,瞬间刺穿了那名黑衣人的胸膛。

“彭渊!”

熟悉的声音响起,彭渊抬头,看到阿璟提着长剑站在他面前,白衣染血,却依旧身姿挺拔。她身后,玄羽阁的骑兵们纷纷涌入庭院,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你来了。”彭渊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阿璟快步上前扶住他,眉头紧锁:“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没事,还能撑住。”彭渊摇了摇头,指向苏琢,“别让他跑了,他手里有造办房总印,能调动盐州兵马。”

阿璟点头,眼神一凛,提着长剑冲向苏琢。苏琢见状,转身就往屋里跑,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天空。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盐州城。

“你以为你跑得了?”阿璟的速度极快,几步就追上了苏琢,长剑直指他的后心。

苏琢猛地转身,手里多了一把短匕,挡住了阿璟的攻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剑光与匕影交错,打得难解难分。苏琢的武功不及阿璟,但他招式阴狠,招招致命,一时间竟也僵持不下。

彭渊靠在廊柱上,看着庭院里的战局渐渐明朗。玄羽阁的骑兵训练有素,黑衣人节节败退,再过片刻就能全部肃清。可他心里却隐隐不安——苏琢刚才发出的信号弹,是给谁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彭渊脸色一变:“不好!苏琢在调动兵马!”

阿璟也听到了马蹄声,心里一急,剑法越发凌厉。苏琢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慌乱之色。他知道,一旦被玄羽阁的人缠住,等兵马赶到也没用,当下虚晃一招,转身撞开房门,冲进了屋里。

“追!”阿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火盆里的炭火已经快灭了,桌上还放着那枚造办房总印。苏琢并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屋角,看着墙上的一幅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盐州的布防,还有一条通往江南的路线。

“你以为你能调动兵马?”阿璟举剑指着他,“彭渊已经让人快马通知盐州守军,揭穿了你的阴谋,那些将士不会听你的调遣。”

苏琢转过身,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不需要他们听我的调遣,我只需要他们乱起来。”他指了指窗外,“你听,兵马已经到了。他们分不清谁是真的指令,谁是假的,只会互相猜忌,自相残杀。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翁之利。”

“你疯了!”阿璟怒喝。

“疯?”苏琢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从苏家满门被斩的那天起,我就疯了!”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里面溢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腐骨液的浓缩版,只要洒出去,就能让人瞬间失去神智,变成只会杀人的疯子。今天,我就要让盐州变成人间炼狱!”

阿璟脸色大变,立刻挥剑刺向苏琢。可苏琢早有准备,将瓷瓶扔向火盆。就在瓷瓶即将落地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外窜了进来,一把接住了瓷瓶。

“谁?”阿璟和苏琢同时惊呼。

黑影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李砚。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瓷瓶。

“李砚?”苏琢脸色骤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调动城西的兵马吗?”

李砚没有看苏琢,而是看向彭渊和阿璟,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我以为你是真的想为我父亲报仇,可你只是想利用我,想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他举起瓷瓶,“你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苏琢又惊又怒:“你敢背叛我?当年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街头了!”

“我感激你救了我,但我不能让你继续作恶。”李砚的眼神变得坚定,“我父亲一生清廉,若是知道我帮你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他转身看向阿璟,将瓷瓶递了过去:“这东西交给你,毁掉它。”

阿璟接过瓷瓶,警惕地看着苏琢。苏琢见大势已去,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扑向李砚:“叛徒!我杀了你!”

李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剑,与苏琢缠斗起来。他的武功是苏琢教的,对苏琢的招式了如指掌,没过几招,就将苏琢逼到了墙角。

“你以为你赢了?”苏琢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我还有后手……就算我死了,盐州的乱局也不会结束。”

他突然猛地撞向墙壁,只听“轰隆”一声,墙壁竟塌了一个洞,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密道。苏琢转身就往密道里跑,李砚想追,却被彭渊拦住了。

“别追了。”彭渊摇了摇头,“密道肯定通往城外,他跑不远。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盐州的局势,阻止兵马自相残杀。”

李砚停下脚步,看着密道的方向,脸上满是愧疚:“彭国公,阿璟姑娘,是我一时糊涂,被苏琢利用,差点酿成大错。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阿璟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你能及时醒悟,也不算太晚。现在,跟我们一起出去,向盐州守军说明情况,停止这场内乱。”

李砚点了点头,跟着彭渊和阿璟走出了屋子。庭院里的战斗已经结束,黑衣人全部被歼灭,玄羽阁的骑兵正押着俘虏,清理战场。城外的兵马已经赶到,却因为没有明确的指令,只能在城外徘徊,不敢贸然进城。

彭渊走到城门楼上,举起那枚有裂痕的备用印,高声喊道:“盐州守军听令!苏琢谋反,伪造印信调动兵马,现已被击溃!我是定国公彭渊,奉朝廷令前来平叛,所有将士立刻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违抗者以谋逆论处!”

他的声音透过内力传遍四方,盐州守军们听到后,果然渐渐安静下来。有的将士认出了彭渊的身份,纷纷放下武器,原地待命。

阿璟将那瓶浓缩版的腐骨液交给暗卫,让他们妥善处理,然后走到彭渊身边:“现在怎么办?苏琢跑了,而且他说还有后手。”

彭渊看着城外渐渐平静下来的兵马,沉声道:“先稳定盐州的秩序,清查苏琢的余党,找到他的后手。另外,派人通知钱羽书,惠州的危机已解,让他立刻带人赶来盐州支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苏琢,斩草除根。”

李砚站在一旁,低声道:“我知道苏琢的后手是什么。他在盐州的粮仓里藏了大量被下了毒的粮草,还安排了心腹,一旦乱起来,就把毒粮分给将士和百姓。而且,他在密道的尽头藏了一批炸药,想炸毁盐州的城门,让城外的乱兵趁机涌入。”

“什么?”彭渊和阿璟同时一惊。

“快!”彭渊立刻下令,“阿璟,你带一队人去粮仓,阻止苏琢的心腹,销毁毒粮!李砚,你带我们去密道尽头,拆除炸药!我留在城里,安抚百姓,稳定军心!”

“是!”阿璟和李砚齐声应道,各自带着人马出发。

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盐州的城墙上,驱散了一夜的阴霾。彭渊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内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还有城外待命的兵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他知道,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