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身宗的晨,是被水汽泡软的。

青瓦白墙沿着河道蜿蜒,像一串浸在墨色里的玉珠,顺着水流的走向铺展开来。

晨雾还未散尽,浮在水面上,把往来的乌篷船托得像飘在云里,船桨划过水面的“欸乃”声,混着岸边柳树叶的“沙沙”响,慢悠悠地在空气里荡开。

岸边的石阶上,几株新栽的白荷刚冒出头,嫩白的花瓣沾着晨露,风一吹,露珠滚进水里,惊起一圈极淡的涟漪,连带着倒映在水面的云影都晃了晃。

空气里满是水藻的清润和荷香的甜淡,连风都裹着湿意,拂过脸颊时,像浸了温水的丝绸,软乎乎地贴在皮肤上——这就是身宗,连晨光都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连时光都走得比别处慢些。

顺着临水的水廊往深处走,脚下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微凉,指尖划过廊边的白玉栏杆,能触到一层细细的水珠。

再往前,便是身宗的主宫殿“凝水殿”。

殿门敞开着,雕花的窗棂把晨光剪成细碎的金片,洒在殿内的青石地面上,映得殿中那方半人高的水镜泛着粼粼波光。

水镜旁的空地上,两道身影正随着水流的韵律挥动水袖,淡紫与青碧的袖摆在空中划过,像两缕被风牵住的水流,正是小青和墨紫。

墨紫的水袖是淡紫色的,料子是身宗特有的“水纹绫”,在光下能看出细细的水波纹路,挥动时像极了被晨雾染过的鸢尾花瓣。

她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些,手臂抬起时,能看到袖口的银线绣成的水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指尖却因暗自用力而泛出浅白——心脏的旧疾还没好透,哪怕有与墨韵心脉相连的“隐桥”托着,稍微剧烈些的动作,还是会让她呼吸微微发促。

此刻她正练着“缠丝袖”的基础式,水袖从手腕处缓缓送出,本应像水流缠上礁石般稳稳贴向地面,可就在袖摆即将触到青石的瞬间,手腕却不受控地晃了一下,水袖“啪”地打在地上,溅起几点细小的水花。

墨紫轻轻喘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胸口,指尖能感觉到心脏比平时跳得快些。就在这时,一股遥远的、温和的韵力从脉息里轻轻传来,像细流般绕着她的心脏转了一圈——是墨韵。

他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这边的韵力乱了,正用自己的水韵悄悄帮她稳住气息。

墨紫弯了弯唇,指尖凝起一缕淡蓝的水韵,顺着脉息轻轻回送过去,像是在告诉对方“我没事”。

“手腕再沉些。”

廊下传来容嬷嬷的声音,她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握着一根乌木杖,杖头雕着小小的水纹图案。她的目光落在墨紫的手腕上,锐利却不严厉,

“水袖是身宗韵力的延伸,不是靠胳膊甩,是靠韵力从肩到肘,再从肘到腕,一层层‘送’出去。你心脏弱,更要借水的柔劲卸力,而不是硬撑着用劲。”

墨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着把注意力放在韵力的流转上。

身宗的韵力本就与水同源,她试着想象自己的手臂是河道,韵力是水流,从胸口的“水心穴”出发,顺着手臂的经脉缓缓流淌,到了手腕处,再随着水袖的挥动,像水流漫过堤岸般自然铺展。

再次挥袖时,淡紫色的水袖终于稳了下来,袖摆贴着地面滑过,带起一圈极轻的水纹,水纹漫过青石缝,又顺着袖摆的收回,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连一点多余的水花都没溅起。

“这才对。”

容嬷嬷的语气缓和了些,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小青。

小青的水袖是青碧色的,像刚抽芽的柳条,料子比墨紫的更轻薄些,挥动时能听到细微的“簌簌”声。

她练的是“破风袖”,本应带着点刚劲,可此刻她的动作却有些急躁,水袖甩出时力道太急,袖摆划过空气的“呼呼”声都带着点不稳,落在水镜上时,“哗啦”一声溅起一片水花,连水镜里的倒影都乱了。

小青自己也察觉到了,收袖时忍不住皱起眉,抬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水珠,小声嘟囔:

“怎么又没稳住……”

“性子还是太急。”

一道温和却带着分量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墨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水纹,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走到水镜旁时,裙摆扫过地面,没有带起一点灰尘。

她看着小青,语气平静却藏着期许:

“你姐姐借水的‘柔’补身子,你该借水的‘韧’练稳劲。你看这水镜里的水,看着软,可年复一年地滴,连石头都能穿——身宗的韵力,从不是只有柔,刚柔相济才是根本。”

小青咬了咬唇,重新抬起手臂,可刚要挥袖,又被墨兰叫住了。

“等等。”

墨兰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膀上,

“你看看你,肩膀绷得像块石头,韵力怎么能顺得起来?身宗的水袖,讲究的是‘肩沉、肘坠、腕松’,你把肩膀放下来,试着让韵力顺着骨头缝往下淌,而不是硬顶着往上提。”

小青试着放松肩膀,果然,手臂瞬间觉得轻了些。

可再次挥袖时,还是有些急,水袖虽然比刚才稳了点,却还是少了点“韧”劲。

墨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

“小青,你应该学学你姐姐,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身宗的16字口诀了吗?”

小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

“曲而不折,去而复返;流水通幽,势如破海……”

念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没忘,可练的时候,总想着快点把招式练熟,反而把口诀里的精髓忘了。

“你既然记得,就该懂其中的意思。”

墨兰抬手,指尖凝起一缕水韵,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曲而不折’,是说韵力要像水流,能弯却不能断,你刚才挥袖时,韵力太急,断了好几次,这怎么能行?

‘去而复返’,是说招式要有来有回,收放自如,你只想着‘去’,却忘了‘返’,水袖收不回来,力道自然散了。”

她顿了顿,指尖的水韵化作一道细流,顺着地面缓缓流淌,遇到青石的缝隙,便绕过去,遇到凸起的石子,便漫过去,最后稳稳地汇入水镜:

“‘流水通幽’,是让你把韵力沉下去,像水流能渗进泥土里一样,渗进每一个动作里;‘势如破海’,不是让你用蛮力,是让你把柔劲攒够了,再像潮水破堤一样发出来——你现在连‘流水通幽’都没做到,怎么能有‘破海’的力道?”

小青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娘,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太急了,没想着口诀里的意思。”

“知道错了就好。”

墨兰的语气缓和下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练韵力和做人一样,急不得。你姐姐身体不好,练得比你慢,可她每一个动作都按着口诀来,把‘曲而不折’的柔、‘去而复返’的稳,都融在水袖里了,你该多学学她这份沉下心的劲。”

一旁的墨紫听着,停下动作,对着小青笑了笑:

“没关系,我刚开始练的时候,也总记不住口诀,练得多了,自然就顺了。你别慌,我们一起慢慢练。”

小青抬起头,看着姐姐温和的眼神,用力点头:

“嗯!姐姐,你等我,我肯定能练好!”

容嬷嬷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块帕子,递给墨紫:

“先歇会儿吧,你刚练了半个时辰,心脏该受不了了。”

又转头对小青说:

“你也别急,我给你演示一遍‘破风袖’,你仔细看口诀怎么和动作搭起来。”

墨紫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走到水镜旁坐下。

她刚一坐下,就感觉到脉息里那股属于墨韵的韵力又轻轻动了一下,这次更清晰些,像是带着点安心的意味。

墨紫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水镜里泛起一圈涟漪,映出她的倒影——她的脸色还是有点白,可眼神却亮了些。

她知道,墨韵此刻大概还在往判宗的路上,说不定正和白糖一起赶路,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练韵力,等他们来的时候,能帮上忙,而不是拖后腿。

容嬷嬷已经拿起了一旁的备用水袖,是深青色的,和她的宫装很配。

她站在殿中央,深吸一口气,手臂缓缓抬起,韵力顺着肩膀往下沉,到了肘部,轻轻一坠,手腕放松,水袖便像水流般自然送出——这正是“曲而不折”,水袖看似弯着,却带着一股韧劲,没有一点断裂的痕迹。

“你看,”

容嬷嬷的声音随着动作响起,

“挥袖的时候,韵力要‘去’,但手腕要留着劲,等水袖到了最远的地方,再借着韵力的‘返’劲收回来,这就是‘去而复返’。”

说着,她手腕轻轻一勾,深青色的水袖便稳稳地收了回来,袖摆划过空气时,没有一点多余的晃动。

接着,她又演示“流水通幽”:

“把韵力沉到指尖,让水袖贴着地面走,像水流能渗进缝隙一样,让韵力渗进袖摆的每一寸料子,这样不管是挥还是收,都能稳。”

水袖贴着青石地面滑过,带起一层极薄的水膜,水膜随着袖摆的移动而移动,没有一点破损。

最后是“势如破风”——容嬷嬷把前面的动作连起来,先沉肩坠肘,让水袖缓缓送出,借着“流水通幽”把韵力攒够,然后手腕猛地一扬,水袖像潮水般突然发力,

“呼”地一声挥向水镜,袖摆触及水面时,没有溅起水花,反而让水面的波纹顺着袖力的方向,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这正是“势如破海”的巧劲,而不是蛮力。

小青看得眼睛都亮了,忍不住拍手:

“绒嬷嬷,你好厉害!我刚才就是没找到这种感觉!”

“多练练就有了。”

绒嬷嬷收起水袖,语气里带着点欣慰,

“你这孩子,悟性高,就是性子急。以后练的时候,多想想口诀,把每一个字都融到动作里,比你瞎使劲强多了。”

墨兰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杯温水,递给姐妹俩:

“先喝点水,歇会儿再练。”

她看着墨紫,眼神里带着关切:

“刚才练的时候,心脏没不舒服吧?墨韵那边……有动静吗?”

墨紫接过水杯,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温度,轻轻摇头:

“没有,墨韵哥的韵力很稳,应该是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我刚才只是稍微有点急,现在已经好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的韵力比之前强了些,大概是路上也在练吧。”

墨兰点点头,放下心来:

“那就好。你们俩的心桥连着,彼此的韵力动静都能感知到,这既是牵挂,也是助力。以后练的时候,要是觉得累了,就借着心桥的韵力歇一歇,别硬撑。”

“娘,我知道了。”

墨紫笑着说,又转头看向小青,

“妹妹,等会儿我陪你一起练‘破风袖’吧,我帮你看着动作,你要是忘了口诀,我提醒你。”

小青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好啊好啊!姐姐,你最好了!”

歇了约莫一刻钟,姐妹俩重新站到空地上。

这次小青没再急着挥袖,而是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身宗的16字口诀,然后学着容嬷嬷的样子,沉肩坠肘,让韵力顺着手臂缓缓流淌。

墨紫站在她身边,也挥动起淡紫色的水袖,两人的动作渐渐同步起来。

淡紫与青碧的水袖在空中交织,像两缕缠绕的水流,时而“曲而不折”地缓缓展开,时而“去而复返”地收放自如,袖摆划过地面时,带起的水纹轻轻交汇,又顺着动作的收回而缓缓散开。

墨兰和容嬷嬷站在廊下,看着她们的身影,眼神里都带着笑意。绒嬷嬷轻声说:

“小青这孩子,只要沉下心,进步很快。墨紫也比以前稳多了,看来这心桥,对她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墨兰点点头,目光望向殿外的河道,晨雾已经散尽,阳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金。

她轻声说:

“是啊,她们都在长大。等墨韵和白糖他们来了,我们身宗,也能为对抗混沌,多添一份力。”

殿内的水袖还在挥动,“簌簌”的袖声混着水流的“潺潺”声,在晨光里轻轻回荡。

小青渐渐找到了口诀与动作的契合点,水袖挥出时,终于有了“流水通幽”的沉劲,收回来时,也有了“去而复返”的稳劲。

她忍不住笑着对墨紫说:

“姐姐,你看!我做到了!刚才那一下,我感觉韵力像水流一样,顺着袖子走,一点都不费劲!”

墨紫也笑了,眼底闪着光:

“嗯,做得很好!再练几遍,就能练‘破风袖’的进阶式了。”

阳光透过窗棂,把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淡紫与青碧的水袖在光影里轻轻晃动,像两朵正在绽放的花。

她们知道,远方有牵挂的人,有等着汇合的伙伴,而此刻每一次按着口诀练稳的挥袖,每一次顺着韵力流转的动作,都是在为重逢与并肩,悄悄积蓄着力量。

………

……

(小青的身体估计有些生锈了,我让他再重新练一练韵力和水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