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和紧急治疗后,安长卿和洛笙立刻开始盘膝调息,争分夺秒地恢复灵力。
天狼站在一旁,看着窗外依旧硝烟弥漫但喊杀声明显减弱的战场,眼神复杂。
她拒绝了再次躺回病床的命令。
“我是南宁人,”
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带着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力量,
“我的城市还在战斗,我怎么能躺在这里?”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焦黑的战场,仿佛能看到那个永远带着温和笑容的身影,声音轻了几分,却带着释然,
“而且……浮叶那家伙,一定也希望看到我,还是活力满满,在战场上自习肆意的样子吧。”
很快,恢复了几分战力的安长卿、洛笙,以及坚持出战的天狼,再次踏上了前线。
甲如同最沉默的影子,早已不知在哪个角落收割着魔族的生命。
乙丙丁如同鬼魅,高效地清除着残敌。
霍盛、云清玥、云星帆、安谧等人也全力奋战。
在人类方顶尖战力回归和魔王陨落的双重打击下,魔族残存的抵抗意志迅速崩溃。
激烈的战斗又持续了一周,人类军队终于将入侵的魔族大军彻底击溃,重新将战线推回了最初的边界线。
震天的炮火和喊杀声渐渐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焦土和刺鼻的硝烟。
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终于能放下武器,瘫倒在战壕或残骸旁,大口喘息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宁静。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魔族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平静之下必然酝酿着新的风暴。
但此刻,他们需要喘息,需要舔舐伤口,需要为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重新点燃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弱火种。
南宁,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开始了艰难的重生。
战争自安长卿他们回来起,又持续了半个月,三地的战斗才陆续结束,人们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吗?
这只是漫长噩梦的开端。
漠南的天门基地,沙海被魔血浸透又被烈阳烤成焦黑的硬壳,残破的战争机甲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在沙丘间,幸存士兵的脸上刻着麻木与恐惧。
三危地的边境城墙布满爪痕与能量武器灼烧的坑洼,城内昔日繁华的街道化作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尸骸焚烧后的灰烬味,无声诉说着近乎屠城的惨烈。
半月鏖战,人类守住了防线,将魔族逼回原有战线。
可代价是沉重的——
三座边境城市几乎被打烂,人口锐减,满目疮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池未失,特殊小队的核心成员虽人人带伤,却无性命之虞。
边境如今的模样,如绷紧的弓弦,无人敢松懈,更别提让特殊小队的人在这时候还回蓬莱修炼。
修炼提升的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安长卿与队员们留在满目疮痍的南宁城,协助重建与防御。
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份。
屹立在刚建立好的城墙上的安长卿,眺望着远处焦黑的大地,忽然,手环震动,有消息来了。
安长卿抬手查看,是帝丘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墨邪要求见面。
与队友简短交代后,安长卿便赶往帝丘。
厚重的铅灰色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门后令人窒息的景象。
冰冷的蓝白色灯光刺破囚室的幽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金属锈蚀的微甜腥气。
与半年前相比,墨邪束缚更加森严。
整个魔几乎被一种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暗色合金拘束架完全吞噬,只余下头颅和一小部分胸膛暴露在外。
曾经还能露出的半张脸,此刻被一个严丝合缝的金属面罩覆盖,只留下两个深邃的、覆盖着半透明黑色凝胶眼罩的孔洞,彻底剥夺了他的视觉。
墨邪形容枯槁,裸露的一丝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身体紧贴在高强度合金拘束架上,像一幅诡异的浮雕。
唯有从眼罩下泄露出的微弱气息,以及胸膛在巨大压制下依旧艰难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安长卿站在距离拘束架两米外的安全线后,身姿挺拔,如同冰封的孤峰,没有说话。
可当她踏入囚室,那股独一无二的、带着凛冽寒意的纯净灵力气息瞬间刺破了层层压制,精准地传递给了被囚禁的魔君。
“嗬…嗬嗬……”
金属面罩下传来一阵急促而嘶哑的抽气声,墨邪的头颅猛地昂起,试图转向安长卿的方向,动作因拘束而显得僵硬扭曲。
“你来了……”
墨邪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传出,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干涩而嘶哑,却又因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而微微颤抖,
“终于等到你了……”
他努力地侧了侧头,仿佛想用被蒙住的双眼“看”向她,
“过去了多久?五个月?半年?你变强了多少?告诉我!”
然而,安长卿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沉凝稳固,却并未如他预期般有显着的飞跃。
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
墨邪的头颅微微偏了偏,似乎在更加仔细地“聆听”和“感受”。
“为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是从冰窟深处刮出的阴风,缓慢、冰冷,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
“为什么……还是这样?安长卿!”
他的声调猛地拔高,带着尖锐的愤怒和失望,
“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想杀光那些魔族杂碎了吗?难道你忘了你脚下的土地流了多少血?!你这点实力,拿什么去对抗墨孤?拿什么去复仇?!废物!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浪费你那天赐的灵根!”
“前线告急,魔族入侵。”
安长卿的声音平静无波,简洁地打断了他即将失控的咆哮,
“没有时间修炼,只有战斗。”
墨邪的质问戛然而止,被束缚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短暂的死寂后,一声极低、极冷的笑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带着恍然大悟的嘲讽:
“呵……呵呵……原来是他……我怎么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