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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这么大,睡不着的甲士便在这雨夜中相互谈心。

而对面的女真人也和他们差不多,女真骑兵队列里响起阵阵马嘶,裹着兽皮的骑兵们在雨幕中焦躁地拽紧缰绳。猛哥用刀尖挑起帽檐上的积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咒骂。

他们是刚刚抵达的正蓝旗甲士,所以说最早抵达的人已经建立起了大营,但规模太小,根本就住不下,他们这些后来的只能一边淋雨,一边安营搭寨。

“月神被乌云吞了!”他身旁的少年怯生生开口,腰间挂着的兽骨箭囊早被淋透,箭羽软塌塌地贴着皮革。猛哥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蠢货!建州的狼只会在看得见猎物时扑上去——你想摸黑冲进明军的车阵里喂铁疙瘩?”

“咱们也不是没有重甲,这次旗主带来了1000套重甲,真发起硬冲,未必没有胜算。”

这时远处传来甲叶摩擦声,是后方正把重铠马具往驮马上转移,看着那些铠甲,似乎映衬了少年的说法。

“放屁!这么大的雨,要是再下上一两个时辰,骑兵根本就冲不动,更别说是重甲骑兵了,你小子,别整天想那些额真们该干的事,多练练保命技巧,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雨丝斜斜刮过脸颊,猛哥望见前排骑兵的铁盔上泛着冷光——此刻更是被雨水浸得发沉。

他想起大汗临行前的话:“明军的火器怕潮,等天亮雾散,马队冲垮他们的前阵. . . . . . .。”

忽然有亲兵牵着浑身泥泞的战马挤过来,马背上驮着用油布裹紧的牛角号

“固山额真有令,”亲兵的声音在雨里发飘,“各甲喇、牛录清点弓弦,把浸水的鹿筋弦全换成备用的牛筋弦!擦拭刀具,天亮后,由我们正蓝旗打前站,都准备好了。”

“是。”

猛哥咧嘴露出黄牙,随手扯下马鞍旁的酒囊灌了一口——酒液混着雨水流进喉咙,他望着东边渐白的云缝,听见身后数千骑兵同时调整马镫的响动,像闷雷在雨幕里滚过。

“小子,”他把酒囊塞给少年,指着远处根本看不见的明军车阵,“瞧见那些木头架子没?等日头冒头,咱的马蹄就从那上面踏过去——那会儿你再怕,也来得及尿裤子。”

少年甲士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将目光远远望向远处,他是第一次来战场,去年阿玛战死,他才从部落中被选中,他想看看猛哥口中的明军车阵,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雨幕在寅时彻底停歇,晨雾裹挟着血腥气从浑河河面漫上来。德格类攥着正蓝旗的纯色令旗,正蓝旗的一千精骑三千步卒已在泥泞中列队完成,马蹄下的冻土被踏成粘稠的泥浆。

他瞥了眼身旁的甲喇额真:“告诉兄弟们,大汗说了,今儿谁先撕开明军防线,赏牛羊十只。”

“是”

号角撕裂黎明的刹那,女真骑兵同时抽出马刀。刀身凝结的露水迸溅成雾,铁蹄踏碎积水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时刻观察女真人动向的明军哨兵察觉出了异常。同时远处也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他猛地抬起头来,正前方平地上,黑压压的女真骑兵已列成雁形阵,正蓝旗的狼头大纛在风里猎猎作响。

“敌袭!女真骑兵从正面来了!至少三千人!”哨兵撞在翻鹿角拒马,连滚带爬冲向早就准备好的干草。硫磺引信被火石擦出火星,浓烟裹着警报直冲天际,梆子声在营寨间炸响:“梆子三声!正北!梆子三声!正北敌军!”

前线瞬间炸开锅。一个火铳手不小心打翻了火药桶,也顾不上收拾就往队列里钻;有点长矛手被同伴踩掉了草鞋,光着脚抓起盾牌就跑。

一线千户赵铁牛的铜锣声撕开混乱:“火器营前出五十步!三排轮射!长矛手结阵!骑兵绕后待命,车阵、车阵结到二线随时准备顶上来!”

张五的手指有些发抖,往火铳里装填火药时洒出一半。他抬头望见远处女真骑兵的马刀已映出冷光,前排骑手的铁面具狰狞可怖,马蹄踏碎冻土的轰鸣震得人胸腔发麻。“装填完毕!”随着百户的嘶吼,三百杆火铳齐刷刷抬起。

“放!”硝烟裹着火光迸溅,前排女真骑兵应声落马,却被后面的洪流瞬间吞没。赵铁牛抽出斩马刀:“第二排准备!”话音未落,雕翎箭如暴雨般掠过头顶,一名火铳手咽喉中箭,血沫喷在张五脸上。

女真骑兵的马队已冲到两百步之内,而且速度不减,马蹄声如闷雷碾过耳膜。张五瞥见对方阵中,正蓝旗主的帅旗在远处忽隐忽现,骑手们齐声呐喊:“纳丹!纳丹!”声浪撕开夜幕,震得明军阵脚微微晃动。

“稳住!长矛手前压!”赵铁牛的斩马刀劈断飞来的流矢,“车阵左翼旋转!把鞑子往壕沟里逼!弓箭手放箭”明军的偏厢车发出吱呀巨响,铁钩与锁链碰撞声混着火铳轰鸣,在辽东边关的寒夜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前排骑手将牛皮盾牌斜举过肩,箭矢破空声由远及近——明军阵中率先飞出千余支雕翎箭,三十名女真骑兵应声落马,却连人带马被后面的洪流碾作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