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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上刻着大禹治水的纹样,水流蜿蜒,却堵不住他眼底的冷意:“当年先君病危,临海君沉迷酒色,连宫都不肯入。是朕守在病榻前三个月,亲侍汤药!可仁穆大妃呢?她拿着先君的手谕,偷偷召西人党羽入宫,想立临海君为嗣——若不是李领议政带着禁军守住宫门,这朝鲜的江山,早落进那昏聩无能之辈手里了!”

李尔瞻忙躬身应和,他年近六十,背有些驼,此刻却挺得笔直:“陛下所言极是。当年若非大王当机立断,我等臣子早已沦为南人刀下之鬼。仁穆大妃虽为大妃,却曾谋逆,陛下留她性命,已是天大的恩慈。那些流言,不过是宵小之辈想借大妃之名,动摇大王的根基!\"

\"李领议政倒是通透。\"光海君瞥了他一眼,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冰碴,\"可郑相刚才说,你们想让朕'释放'仁穆大妃?怎么,是想让她再召旧部,重演当年的闹剧?\"

郑仁弘脸色发白,忙跪伏在地:\"臣不敢!臣只是. . . . . .只是觉得,堵不如疏。若大王能偶尔去庆运宫探视,哪怕只是送些衣物,流言自会不攻自破。毕竟大妃是先君遗孀,是国母...臣民们看在眼里,才会服大王的仁政啊。\"

\"仁政?\"光海君冷笑着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郑相忘了大明天启元年,平安道的李适叛乱?他打着'清君侧,复大妃'的旗号,聚众十万,连陷三城!若不是朕派姜弘立领兵平叛,你我此刻怕是早成了叛军的阶下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仁穆大妃就是一面旗!只要她还能被人利用,这朝鲜就不得安宁!寡人把她安置在庆运宫,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不是囚禁,是保她性命,更是保这江山安稳!\"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吹得窗棂\"哐当\"作响,烛火猛地摇曳起来,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一群挣扎的鬼魅。郑仁弘趴在地上,肩膀微微抖着,却仍梗着脖子道:“可. . . . . .可那些官员并非都是逆党啊。前几日吏曹判书柳梦寅,只是上书说'大妃乃国之母仪,宜善待',就被陛下贬去济州岛——柳大人是三朝老臣,当年还帮陛下说过好话,这么处置,怕是会寒了老臣的心. . . . . .。”

“寒心?郑卿你不要总是将目光放在这些狭隘之事上”光海君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靴尖几乎碰到郑仁弘的额头,他弯下腰,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柳梦寅他是西人党余孽!当年仁穆大妃想立临海君,他就在旁边敲边鼓!如今他跳出来说'善待大妃',不是为了大妃,是为了试探孤的底线!孤贬他去济州岛,是让他闭嘴!是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看看,谁敢拿仁穆大妃做文章,就是这个下场!”

李尔瞻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扶郑仁弘:\"郑相,大王也是为了大局。你想想,当年大北派能站稳脚跟,全靠陛下撑腰。若大王的位置不稳,我们这些人,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顿了顿,转向光海君,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大王,郑相一时糊涂,臣替他赔罪。但臣以为,光贬斥还不够——近日金瑬、西人派的李恒福,总在私下聚会,还往庆运宫附近派探子,怕是没安好心。\"

光海君直起身,眸色沉得像深潭:\"探子?查到是谁了吗?\"

\"查到了三个,都是柳梦寅的旧部。\"李尔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这是他们的供词,还牵扯出前领议政李元翼——他虽已致仕,却在暗中联络各地官员,说要'清君侧,复大妃之位'。\"

光海君接过纸,看都没看,就揉成了一团,狠狠掷在地上:\"李元翼?老东西!当年寡人登基,他就敢在殿上拒不下拜,如今还想翻案?\"他转向殿外,扬声喊道:\"来人!传禁军统领!\"

很快,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快步走入,单膝跪地:\"臣在!\"

\"你带五百禁军,立刻去李元翼府中,把他拿下!\"光海君的声音斩钉截铁,\"还有柳梦寅的旧部,凡是供词上有的,一个不留,全部抓入义禁府!另外,庆运宫周围加派三倍侍卫,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宫门百丈之内,违者,斩!\"

\"大王!\"郑仁弘猛地抬头,脸色惨白,“李元翼虽有不满,却未真的谋逆,若是直接拿下,怕是会引来非议. . . . . .。”

\"非议?\"光海君回头,冷冷地看着他,\"等他们举兵叛乱,再去管非议吗?郑相,你跟着寡人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他走到御座前,重新坐下,指尖敲着扶手,\"寡人告诉你,仁穆大妃必须囚着,这是底线。谁碰这个底线,谁就是孤的敌人。李领议政,\"

\"臣在!\"李尔瞻躬身应道。

\"你明日就去义禁府,亲自审那些探子。\"光海君的声音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狠劲,\"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问出他们背后还有谁。凡是牵连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拿下。调集军队,朕要让汉城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这朝鲜的主人!\"

李尔瞻忙应道:\"臣遵旨。\"

郑仁弘趴在地上,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话。殿内的沉水香还在燃着,烟缕袅袅,却再也暖不透人心。光海君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又扫了眼殿内噤若寒蝉的官员们,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当年为了登基,杀过不少人,也防了不少人,可这江山坐得越久,越觉得四面都是暗箭——仁穆大妃是暗箭,南人西人是暗箭,连身边这些老臣,偶尔也会因为\"仁政\"二字,忘了当年的刀光剑影。

\"郑相,\"光海君忽然开口,声音缓和了些,\"你起来吧。孤知道你是老臣,心善。但这宫里的事,不是心善就能解决的。\"他指了指窗外,\"你看殿外的雪,看着软,落多了,能压垮屋顶。那些流言,那些暗箭,就像这雪。孤若松一步,它们就敢压过来,把孤,把你们,把这大北派,全压碎在这昌德宫里。\"

郑仁弘慢慢站起身,垂着头,花白的胡须上沾了些灰尘,显得格外苍老:\"臣...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光海君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李领议政你留下。\"

“是,大王。”

官员们躬身退去,殿内很快只剩下光海君和李尔瞻。风还在殿外呼啸,烛火映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陛下,郑相那边. . . . . .。\"李尔瞻迟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