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草色十二章纹旗装翩然拂过门槛,九鸾衔珠步摇随莲步轻颤,裙摆下东珠软缎绣鞋若隐若现;鼻间,香气甜媚更胜春蜜,不待回神,糯软娇音随之传来:
“昨儿说好要给人家描眉......”
转瞬间,皇太极呼吸骤滞——她竟比海兰珠还艳绝千万倍!
肌若新剥荔肉,身似春风杨柳,一颦一笑皆酥入骨髓,纵是极度逾制的奢靡妆扮,也掩不住那浑然天成的风情;
帝王攥着龙椅扶手的指节发白,片刻后,强迫自己冷下脸:
“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小玉儿怔立原地,胭脂唇微启,杏眸霎时水光潋滟。
皇太极心口一痛,莫名愧疚如潮涌来,声线不由放柔:
“罢了,你先回宫......”
“你凶我!”少女不敢置信地颤声,倏地上前抓起青玉龙纹镇纸,狠狠砸向金砖!
碎玉四溅惊得德安伏地战栗,她却仍不解气般跺了跺绣鞋,这才扭身离去。皇太极低头望着满地狼藉,不敢置信——
自己竟想追去哄那骄纵妖妃!
“她平日...都这般放肆?”
帝王嗓音干涩。
德安讪笑:“娘娘上月还摔过传国玉玺......说硌着胳膊了,您当时夸...夸娘娘细致入微。”
清宁宫寝殿内,小玉儿脑海响起系统满是担忧的语气:
“......情况就是这样,他一月后便会离开这个世界。但阿纯,你...要告诉他孕事吗?”
少女抚过平坦小腹,沉默半晌道:“不。如今的皇太极,不配当我孩儿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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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鼓声未歇,皇太极凝视案上如前世得来的明军布防图,鹰目中变幻不定、精光暴涨:
“传旨,三日后,朕御驾亲征!”
退朝后,帝王回到御书房,忽踉跄扶住蟠龙柱,冷汗涔涔。
德安慌忙欲搀,却见皇上左手死死掐住右腕,声似寒铁:
“蠢货!容妇人同掌江山......”
右手又猛然挥开左掌:“老迂腐,你懂什么!你可是凶玉儿了?!”
“妖妃误国!”
“伤她分毫朕先殉了社稷!”
德安瘫软在地,瞠视帝王在明黄龙袍下自我角力。
烛火摇至三更,皇太极们精疲力竭,终于达成协议——
索尼等人夤夜赶至时,只见帝王半倚龙椅,额间细汗密布,抬手止住请安:“朕亲征期间,前朝后宫悉由圣宸天后决断。范文程留京辅政,另......”
翌日拂晓,三千禁军齐跪清宁宫外,静候懿旨差遣。
小玉儿透过琉璃宫窗,望见远处绵延至天际的仪仗,樱唇微弯,掌心尚方宝剑的剑穗上,两颗东珠轻轻相叩。
御花园海棠落如红雨,多尔衮隔着重瓣飞花,望见那袭月白绣粉芍药旗装的少女慵倚汉白玉栏,纤指正捻着残花,
那年科尔沁湖畔,她似乎也是这样捻着野花朝他笑。
青石径上,多尔衮不由得愈走愈近,临近连理果香时,他喉头哽咽,终于开口:
“天后娘娘,您可是有心事?我...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好啊~”见少女应了,他眸光大亮,“杀了娜木钟,现在就去。”
多尔衮双瞳骤缩,自从娶了娜木钟,他未曾碰过她,更是在那贱人试图勾引后,便将其锁在后院,再未相见。难道是娜木钟与玉儿有旧怨?亦或是......
玉儿心里还有他?
想到这种可能性,多尔衮心头竟涌起一股暖流。
“不敢?”小玉儿挑眉碾碎残花,嫣红汁液染透指尖,“还说什么都愿为我做?”
“我愿意!”多尔衮急握住她欲抽离的手,绛色沾了满掌,
“你要的,我都会做到。”
夕阳沉入睿亲王府西院,女子闻得开门声转身,见来人时惊喜交加:“爷!您终于——”
镶宝匕首没入娜木钟心口的刹那,她瞧见那双眼里,有她从来未曾拥有的痴狂。
辽东军营朔风凛冽,皇太极自帅案惊起,方才又梦见那妖妃含泪瞪人的媚态,他甚至要怀疑被蠢版的自己附了魂!
趁那个“自己”尚在沉睡,皇太极轻叩案几,暗卫倏然现身。
“如何,天后今日可还安分?”
“娘娘辰时御花园赏海棠,与......睿亲王偶遇,叙话片刻。”
皇太极霍然起身,铁甲撞翻铜烛台,帐外顿时响起亲兵呼唤,他烦躁地扯开狼皮领扣:
早知这妖妃不安于室,偏那蠢货当个宝!
“继续盯着。”
待暗卫消失后,帝王独自沉默良久,终从齿缝挤出一声: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