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蒲公英绒毛上时,小熊聪聪就背着蓝布小书包出发了。今天要去花猫阿姨家做客,妈妈特意往他书包里塞了罐蜂蜜饼干,说要当伴手礼。聪聪的爪子按在书包带上,一步三跳地穿过橡树林,心里盘算着:花猫阿姨会不会讲新的钓鱼故事?
花猫阿姨的木房子藏在山楂树丛里,屋顶铺着晒干的荷叶,门环是用紫藤花串成的。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鲜美的香味,像揉碎了的阳光混着河水的清冽。“聪聪来啦?”花猫阿姨系着缀着小鱼图案的围裙,从窗口探出头,尾巴尖翘得高高的,“快进来,阿姨给你蒸了最鲜的鲈鱼!”
聪聪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小书包往竹椅上一放,眼睛先被餐桌上的白瓷盘吸引了。盘子里卧着条金黄的鱼,鱼身上撒着翠绿的香菜叶,蒸汽裹着香味往他鼻子里钻。可当他看清鱼身上的鳞片和微微张开的鱼嘴时,圆耳朵“唰”地耷拉下来,悄悄往竹椅后面缩了缩。
“快坐呀,”花猫阿姨把蒸好的鲈鱼端到桌上,又摆上两碗小米粥和一碟酱萝卜,“这鱼是清晨从月牙溪钓的,肉嫩得很,刺都很少呢。”她拿起银质小叉子,小心翼翼地剔下一块鱼肉,蘸了点鲜汤汁,递到聪聪面前,“尝尝看?”
聪聪的爪子捏着衣角,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从小就不爱吃鱼,总觉得鱼身上有股河水的腥味,而且那些细细的鱼刺像藏起来的小树枝,想想就觉得嘴巴不舒服。上次妈妈做了红烧鱼,他闭着眼睛尝了一小口,结果半天觉得喉咙里痒痒的,从此看见鱼就想躲。
“我……我想吃蜂蜜饼干。”聪聪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眼睛瞟着墙角的书包。书包里的蜂蜜饼干正散发着甜甜的香气,那才是他熟悉的味道。
花猫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尾巴轻轻扫过地面:“蜂蜜饼干很好吃,但鱼肉也很有营养呀。你看森林里的小狐狸,天天吃鱼,跑起来比风还快;还有水獭兄弟,顿顿离不开鱼,游泳时像小快艇呢。”她把鱼肉又往前递了递,“阿姨剔得干干净净,保证没有刺。”
聪聪抿着嘴不说话,爪子在裤腿上画着蜂蜜罐。他想起上次看见小狐狸吃鱼时,吧唧嘴的样子好像很香,可自己一闻到鱼味,还是忍不住皱鼻子。“可是……”他鼓起勇气抬头,“它长得有点吓人。”
花猫阿姨被逗笑了,放下叉子摸摸他的头:“是因为它有鳞片吗?那我们把鳞片想象成闪闪发光的铠甲好不好?你看这条鱼,多像穿着金铠甲的小河将军呀。”她拿起一块鱼肉,轻轻吹了吹,“将军的肉可香了,吃了能像它一样有力气游过整条月牙溪。”
聪聪的黑眼珠转了转。他想象着小鱼穿着铠甲在溪水里游的样子,尾巴像船桨一样划水,确实挺威风的。可当花猫阿姨把鱼肉放到他嘴边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躲,鼻尖碰到了递过来的小勺子。
“不想吃也没关系,”花猫阿姨没有勉强,把鱼肉放回自己碗里,“那我们先喝小米粥,配着酱萝卜也很美味。”她给聪聪盛了碗稠稠的小米粥,粥里还卧着两颗圆滚滚的鹌鹑蛋,像两只小月亮。
聪聪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的香气混着酱萝卜的微辣,很合他的胃口,可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瞟向那条鱼。花猫阿姨正优雅地吃着鱼肉,每一口都细细咀嚼,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阿姨,鱼真的那么好吃吗?”聪聪忍不住问,爪子捏着粥碗边。
花猫阿姨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啦,鱼肉嫩嫩的,带着河水的清甜味,就像把整个春天的小溪都吃到了嘴里。”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每个人喜欢的味道不一样,就像兔子爱吃胡萝卜,松鼠爱吃松果,没什么对错的。”
聪聪看着花猫阿姨温和的眼睛,心里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想起妈妈说过,去别人家做客要懂礼貌,不能让主人家为难。他挠了挠耳朵,小声说:“阿姨,我……我想再试试。”
花猫阿姨眼睛一亮,立刻挑了块最嫩的鱼腹肉,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刺,才放到聪聪的小碟子里:“慢慢来,要是还是不喜欢,就不吃没关系。”
聪聪深吸一口气,拿起小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点点鱼肉,闭着眼睛放进嘴里。预想中的腥味没有出现,反而有种淡淡的鲜甜,肉质软乎乎的,轻轻一抿就化了,比想象中好吃多了。他睁开眼睛,又舀了一大口,配着小米粥咽了下去。
“怎么样?”花猫阿姨笑着问,尾巴尖高兴地晃了晃。
“嗯!像……像吃云朵做的肉!”聪聪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抵触全都跑没了。他自己拿起小叉子,学着花猫阿姨的样子慢慢吃着,虽然还是有点不习惯,但觉得鱼肉的味道其实挺奇妙的。
一顿饭吃完,盘子里的鱼被吃掉了小半条,大部分还是花猫阿姨吃的,但聪聪已经很开心了。他从书包里拿出蜂蜜饼干,递给花猫阿姨:“这个给您,甜甜的,像阳光的味道。”
花猫阿姨接过饼干,笑着说:“谢谢你呀,看来我们今天都尝到了对方喜欢的美味呢。”她把一块饼干掰成两半,递给聪聪一半,“分享味道,就像分享故事一样,都是很美好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山楂树的缝隙照进屋里,落在两个分享着饼干的身影上。聪聪舔了舔嘴角的饼干屑,心里明白,原来有些东西看起来吓人,试着尝一尝,说不定会有惊喜呢。就像这条鱼,虽然长得不像蜂蜜饼干那样亲切,却藏着另一种大自然的馈赠。
回家的路上,聪聪的脚步更轻快了。他不仅听花猫阿姨讲了好多钓鱼的趣事,还知道了一个小秘密:原来勇敢地尝试新事物,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