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多陪陪刚苏醒的林言心,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
林家老七见状,皱了皱眉,对林教授说:“我说你们都回去吧。
言心昏睡了快两年,身体虚得很,正需要静养。
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她得强撑着精神应付,怎么能好好休息?
最多留下一个人,其他人都先回去。”
顾南海立马站起身:“爸妈,六叔,六婶,林姑,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陪着言心。”
李竹心有些担忧:“小顾,你身体吃得消吗?
你刚参加完大型活动就赶回来,还没好好歇过,要不我和你爸在这儿守着?”
顾南海摇头,尾音微微发颤:“妈,您和爸还是回去吧,我想在这儿陪着言心。
只有看着她,我这心才能踏实下来。”
林教授倒是豁达,拍了拍顾南海的肩膀:“行,那我们明天再来换你。”
他凑到林言心床边,柔声道:“言心,爸爸妈妈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让小顾给我们打电话。
好好歇着,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林言心眨了眨眼,算是应了。
李竹心也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好孩子,等妈妈明天来看你。”
六叔、六婶和林姑也一一跟林言心道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顾南海将椅子拉到床头,紧握着林言心的手,轻轻晃了晃:“累了吧?
从醒来到现在一直睁着眼睛,肯定乏了,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林言心眨了两下眼睛。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眨一下眼是同意,两下是不同意。
顾南海笑了:“不想睡?那我给你讲讲王团长的趣事吧。这次让他们一团代表咱们旅去参加大练兵,结果……”
他的声音温润平缓,没有抑扬顿挫的起伏,却像春日里的微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言心静静听着,眼皮渐渐沉重,慢慢合上了眼睛。
刚才还劝她好好休息,可真见她闭上眼,顾南海的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俯下身,轻声呼唤:“言心?”
林言心刚睡着就被叫醒,强撑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沉沉睡去。
顾南海这才稍稍放心,继续在她耳边轻声讲着,语调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可讲了十几分钟,他还是没忍住,又凑到她耳边轻喊:“言心?”
林言心再次挣扎着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睡吧睡吧,我不吵你了。”顾南海连忙柔声安抚,替她掖了掖被角。
过了半个小时,顾南海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
这次林言心没睁眼,只是手指微微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指头。
她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可落在顾南海手上,轻得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顾南海却笑了,眼里的担忧散去不少。
一晚上,他就那样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言心,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又会陷入漫长的沉睡。
直到天快亮时,林言心缓缓睁开眼,顾南海立刻坐直了身子,声音里满是关切:“醒了?
是不是渴了?
振军说可以用棉签蘸水帮你润润唇,要不要试试?”
“不……不……”林言心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咬的更像是蚊子哼哼。
即便只是两个简单的字,也让顾南海瞬间红了眼眶,他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好好好,不润,不润。”
经过一夜的休整,林言心发现自己能活动舌头和嘴皮了。
她试着想多说几个字,可费了半天劲,也只能勉强吐出一个字。
顾南海耐心地陪着她练习,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慢慢地,她终于能说出两个字了,再多却还是力不从心。
顾南海担心她心急,轻声安慰着,“别急,别急,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等顾振军来的时候,林言心望着他,用尽全身力气,轻声喊了句:“军……军……”
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刺耳得厉害,可听在顾振军耳里,却比世间任何美妙的音乐都动听。
他猛地扑到床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哎~~妈妈!哎~~妈妈,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他捧起林言心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激动:“妈妈,我太高兴了!
昨天晚上我就告诉振兵和可欣了,他们说最晚今天晚上就能到。”
“不……不……”林言心急着摇头,怕孩子们赶来受累。
“必须告诉他们。”顾振军明白她的心思,轻声劝着,“他们快两年没跟您说过话了。
天天盼着您醒过来呢,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林言心这才稍稍放下心,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哪怕只是轻微的唇角上扬,也让顾南海和顾振军再次红了眼眶。
顾南海望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振军,你看你妈妈笑得多好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了。”
无论时光过去多久,在顾南海心里,林言心永远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少女。
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深情。
后来林家老七和张医生来会诊,听说林言心能说话了,都格外高兴。
林言心还用眼神和手指示意他们,自己不想再带胃管了,她憋了半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难……受……”
顾南海看她难受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连忙央求张医生:“张医生,您看能不能把胃管拔了?
她既然能说话了,应该也能吃饭了吧?
实在不行再插上也行啊。”
张医生还有些犹豫,林言心却配合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看,她会吞咽了。”顾南海连忙说道,“就让她试试吧。”
张医生和林家老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行,但要是实在吃不了东西,还得把胃管插上,可不能逞强。”
拔掉胃管的那一刻,林言心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活动着嘴皮,又用力吞咽了一下,向他们证明自己真的可以吃饭了。
顾南海看着她轻松的样子,欣慰地笑了,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们家言心就是厉害。”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落在林言心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顾南海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
顾振军在一旁整理着记录,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病房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有着最动人的温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句轻声的话语,都浸透着失而复得的珍惜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