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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振军来的第二天,就被王教授带着去附近的难民营转了一圈,主要是帮助那里的小孩子检查身体。

那些孩子之所以愿意乖乖排队接受检查,多半是因为能从他们手里得到一块最普通的压缩饼干。

有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顶着一头枯黄的卷发,排队检查完领了饼干,没过半小时又混进队伍里。

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假装是第一次来。

顾振军认出了他,蹲下身,用当地语言轻声说:“小朋友,你已经领过饼干了,要留给其他小朋友哦。”

小男孩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个外国叔叔会说他们的话,小脸涨得通红,抿着嘴不说话。

顾振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自己省下来的巧克力,递给他:“这个给你,但是不能再排队了,好吗?”

小男孩眼睛一亮,接过巧克力飞快地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跑没影了。

旁边的张师兄看得目瞪口呆,等小男孩跑远了,才好奇地问顾振军:“振军,你什么时候学会说S国语的?

我怎么不知道?”

顾振军一边整理手里的登记册,一边随口答道:“我外婆以前带我来这游历过,待了段时间,跟着当地的小朋友学的。”

张师兄这才恍然大悟。

他之前只知道顾振军每年假期总会跟家人出去旅行,当时还觉得他贪玩,浪费时间。

现在看来,所谓的旅行也不是那么简单。

居然连S国这种常年战乱、荒凉贫瘠的地方都来过,还学会了当地语言。

张师兄不由得又打量了顾振军两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顾振军任由他打量,没有再多做解释。有些经历,没必要逢人就说。

他低头看了看登记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又抬头望向不远处在尘土里追逐打闹的孩子。

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们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更是为了能让这些孩子的眼里,早日重新燃起对未来的希望。

夕阳的余晖洒在难民营的窝棚上,给那些破旧的布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远处传来维和部队巡逻车驶过的声音,伴随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竟让人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安宁。

顾振军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听诊器,转身朝着下一个等待检查的孩子走去。

这天凌晨三点,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撕裂了S国难民营的夜空。

顾振军猛地从行军床上弹坐起来,身下的铁架床还在随着大地的震颤发出咯吱哀鸣。

存放医疗物资的铁皮柜在帐篷角落剧烈晃动。

听诊器、注射器和玻璃药瓶哗啦啦撞成一片,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伴奏。

“快!”隔壁床的张师兄已经利落地套上军绿色外套,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拿急救箱!”

顾振军抓起搭在床尾的外套,纽扣扣到第三颗时,帐篷布突然被炮弹的冲击波掀起一角,带着焦糊味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他和张师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不是零星冲突,是大规模袭击。

冲出帐篷的瞬间,漫天火光像失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

王教授和李师姐早已站在空地上,王教授花白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还沾着尘土:“把麻醉剂、止血粉和血浆箱尽量搬出来!快!”

他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时,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跌跌撞撞跑来,其中一人捂着流血的胳膊喊道:“王教授!

张营长让你们立刻转移医疗点!反政府武装凌晨发动政变,难民营西侧已经失守!”

顾振军的心脏猛地一缩。

十天前他们刚抵达这个难民营时,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后方,此刻却成了炮火交织的前线。

他跟着王教授冲进医疗帐篷,双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起最沉的血浆冷藏箱。

铁箱边缘硌得肋骨生疼,但他不敢放慢脚步,每一瓶血浆都可能意味着一条人命。

难民营里已经彻底乱了套。

哭喊的孩童、呻吟的伤员、奔跑的战士在火光中交织成一幅地狱图景。

顾振军刚把箱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就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倒塌的帐篷布缠住。

孩子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他冲过去扯开帆布,妇人怀里的小女孩右腿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沾满污泥的裙摆。

“按住这里!”顾振军撕开急救包,碘伏棉球擦过伤口时,小女孩疼得尖叫。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李师姐正跪在地上给一名断了腿的老人固定夹板,炮弹碎片溅起的尘土落了她满身,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炮火声终于稀疏下去。

顾振军瘫坐在血泊斑斑的地面上,才发现军装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分不清是伤员的还是自己的。

张师兄递过来半块压缩饼干,他咬了两口才发现牙齿在打颤,不是因为害怕,是累的。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仿佛被抽走了刻度。

顾振军平均每天只睡不到三个小时,双手在消毒水和鲜血之间反复切换。

缝合伤口时,他的指尖会因为过度疲劳而微微发抖,但只要拿起手术刀,眼神就会变得异常专注。

王教授年纪最大,却始终守在最危险的清创区。

有次一枚流弹擦着帐篷飞过,他只是把吓哭的小护士护在身后,继续给伤员包扎。

第四天午后,顾振军刚给一个炸伤手臂的小男孩缠好绷带,就听见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战士抬着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的士兵脸色惨白,腹部的军装被血泡成了深褐色。

“动脉破裂!准备输血!”顾振军立刻起身,目光紧紧锁定伤员的伤口,完全没注意到抬担架的士兵中,有个人在听到他声音时猛地顿住了脚步。

“哥?”

那声带着难以置信的呼喊让顾振军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又惊又喜的眼睛里。

眼前的士兵皮肤黝黑,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渍,军帽下露出的短发沾着尘土。

但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分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振兵?”顾振军手里的止血钳“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旁的张师兄看了一眼,接替了顾振军。

顾振兵把担架的把手交给旁边的战友,几步冲到顾振军面前,伸手就在他胳膊上用力捏了一把:“我还想问你呢!

哥,你不是说要一直守在妈妈身边吗?

怎么跑到S国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哑,眼角的纹路里还嵌着战场上的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