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与长林同寝一晚,并未入港,可今儿一早,鹤玉环便跑来窥探,之后给了她一瓶“保胎丸”,想必昨晚之事定然是被鹤玉环瞧了去。
小七脸上火辣辣的,便对长林说“鹤顶红”。陈长林疑惑:“她给我毒药做什么?难不成想害我?”
小七道:“那是自然,我看这女人毒蝎心肠,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我瞧她也不像有意害我。”
“人心隔肚皮,你哪知道她是不是楚云生派来的奸细?好啦,别琢磨了,咱们快去找阴婆婆。”
长林虽听小七这般解释,心中仍是满心疑窦。不多时,二人来到一间红墙绿瓦、装饰精美的客房。
刚到院子里,长林便觉察到一丝诡异的气息,又见里面金光灿烂,从窗棂中发出耀眼的光华。
二人一进门,只见阴婆婆屈膝蹲身,周身围绕着一团金色光晕,宛若一个弓背耸肩的铁臂金猿。
小七早听说阴婆婆乃是猿神所化,鬼灵门一带的人,都亲切地称这位扶危救难的老奶奶为猴神奶奶。
小七见阴婆婆怒目向古逸尘,口中忙道:“婆婆,你们这是?”
古逸尘看二人来了,紧握的骷髅拳松了下来,阴婆婆身上的金光也立即暗淡了下去。
古逸尘先笑道:“小七来啦,快坐,快坐,我们正商量如何搭救你父亲呢。”
小七倍感欣喜,问道:“有办法了?”
古逸尘点了点头,这时,小七瞥见一旁的欧阳明台,阴沉着脸,始终不愿正眼瞧自己。
小七知道他还怨恨着父亲,略带歉意地朝他点了点头。而欧阳明台略微抱拳,随便施了一江湖见面礼,口中也只淡淡道:“几位在此,晚生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径直走出屋外。
等欧阳明台走了,小七立即向古逸尘询问:“婆婆,到底如何救醒我爹爹?”
旁人称呼她“婆婆”,古逸尘便要恼,小七如此亲切称呼,古逸尘反而不以为意,还十分喜欢。她拿着长林从楚云生手中夺来的匕首,笑着说:“你爹爹的命魂被吸入这柄匕首内,只要用外力,将吸入的魂魄引出,你爹爹自然会醒来。”
阴婆婆立即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魂力之强非人力所能强制引导,叶逐风只是损失了一部分阴魂,阳魄还在。我看,若是能找回他残缺的另一半阴魂,叶逐风自然苏醒。”
“醒来也是一具傀儡。”古逸尘略带不满说道。
阴婆婆忍着气性,耐心解释:“我之前搭救了凤清真人,他在梦中和香秀度过了六十载光阴,可谓人生圆满,幸福已极,再无遗憾了。”
“我看分明就是换了个人,说不定就是你们鬼门的御魂邪术,控制了他。”
“怎么是邪术,凤清真人梦境如何,你问问小七就是。”
小七狠狠点了点头,长林也附和说:“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像是经历了一场很长的梦,还把我认作他的小儿子。”
阴婆婆道:“梦虽然是假,但也需以真实为依托,定是凤清思念记挂着你,便将你当作他梦中之人。”
长林深以为然。
古逸尘见长林,宁愿相信那疯婆子的话,也不愿信自己,忙说:“长林啊,你别听外人说的,你师父醒来,连我都不记得,说不定,魂魄都被旁人给夺走了。”说着又对阴婆婆道:“我听说,你们鬼门就擅长控御怨魂,将这些孤魂怨鬼收走后,而后再卖给地府里的鬼差换取银两,凤清的魂魄,没准就是你给害的。”
阴婆婆两腮气鼓鼓的,“你别冤枉好人,我好心救他,不知费了我多少功夫。你若不信,去问问陆晚枫,她陪着凤清在七绝观待了七天,接着跟和我到了鬼灵门,又在那里待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害没害凤清,她一清二楚。”
“我看现在陆晚枫也是鬼迷心窍了,整天傻乎乎的,她的话如何能信?”古逸尘敷衍道。
在小七看来,晚枫师父一定很爱父亲,才会像是失了魂一样,那么耐心细致的照料,她并不认同古逸尘说的‘傻’。
阴婆婆看眼前这个坐在骷髅上的老太婆始终不信自己,急得她咬牙切齿,抓耳挠腮。
古逸尘也不理会她,接着向长林说:“你夺来的这柄匕首十分有用,暂时就先放在我这儿,等我想出破解的方法,利用导魂之术,不但叶逐风、明玉有救,被这柄匕首夺取的魂灵也有救。”
小七欣喜说道:“这么说,我父王也有救了?”小七欣喜之下脱口而出,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公主了,赵正毅应该是长林的父王,而不是她的。
小七说完急忙闭口。长林感受到小七的心思,便紧紧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咱俩不用分什么彼此。”长林接着向古逸尘拜谢。
古逸尘对长林点头道:“你凝聚众人之力,一拳击破断龙石,而破解这柄匕首或许也可效仿之前的方法破之。”
长林应道:“若是破解匕首,释放魂灵,长林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古逸尘摆手道:“倒不用粉身碎骨,说不定我略施小计,便轻轻松松化解了呢。”她说得很轻松。
阴婆婆不以为然,“你要是能释放这邪恶匕首中的魂灵,我看才有鬼呢。”
阴婆婆接着向小七说:“破解匕首终究是水中捞月,镜中摘花,皆是可望而不可即。不如去找到契合之魂。”
说到契合之魂,长林有主意,他告诉阴婆婆:“九重天的人说,当年是胜天南吸收了月影之魂。”
阴婆婆道:“月影是逐风之妻,魂魄定然契合,你们找到胜天南,拿着这个阴阳葫芦,对他念这一道咒语,就能吸回月影之魂。”说着将咒语贴在小七耳边,告诉她,小七天资聪颖,只听了一遍便记在心里。
古逸尘看阴婆婆神神叨叨的,满脸不悦:“魂力缝合?无稽之谈,叶逐风的阴魂被封在这柄匕首中,只要解开匕首的封印,就可以救活叶逐风,何需去寻找什么月影之魂,若是再落入楚云生的陷阱,岂不白白送的性命?”
阴婆婆气道:“不找胜天南夺回月影之魂,难道还要靠你救活叶逐风?那柄匕首是上古之物,凡人根本无力解开。”
古逸尘道:“人力虽微,却能改天换地。人正因为善于利用外物,才有今日。古语云‘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阴婆婆反驳道:“谬论!人对自然,应怀有敬畏之心。没有敬畏,巧取豪夺,即便死而复生,恐怕也会像胜天南那般,沦为不人不鬼之物。”
“什么巧取豪夺,你们鬼门夺走别人的魂灵,不是巧取豪夺?”
“回归自然,是好事。”
“什么好事?凤清连我都不认识,变得痴痴傻傻的,还有那个傻徒弟,说不定就是你把人家害成那样。”
“我徒弟不傻!你再敢说他傻,老婆子跟你拼了。”阴婆婆说着撸起袖子。
长林和小七看两个老人家,各执一词,争吵不休,一个个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古逸尘当着孩子的面,也觉不该和这个蓬头垢面的‘猴子’见识,于是又笑着对小七说:“让你们笑话了,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装神弄鬼的。”
阴婆婆也不理会古逸尘,对小七说:“逐风有龙魂之魄,若能找到月影之魂,我就有办法让魂魄融合在一起,再由一僧一道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你父亲就能醒来。”
古逸尘听了哈哈大笑。
阴婆婆冷冷道:“你笑什么?”
“有人可笑,我便笑,怎么,我笑难道你还要管着?”
古逸尘接着对长林说:“你听我的还是听外人的?”
阴婆婆则对小七说:“我救醒凤清,你也看到了,你难道还不信我?”
长林和小七两位老人家都不敢得罪,只顾着点头。
古逸尘急道:“长林你听我的,用你的能力破除这匕首的封印,就能救醒叶逐风,醒来后也不会变成傻子。”
阴婆婆气的说:“小七你听我的,找到月影之魂,收入阴阳葫芦。”
……
古逸尘和阴婆婆谁也不服谁,说着又争吵起来,二人互不相让,还打赌,倘若古逸尘救醒叶逐风,阴婆婆只给她十枚金灵子;若是阴婆婆能救醒叶逐风,古逸尘愿赔给她百枚金灵子。
金灵子可是昆仑山的宝贝,若是有一百枚,阴婆婆这辈子再也不愁钱花了,当即应下了赌约,又怕古逸尘耍赖,强拉着小七作证人。古逸尘也拉着长林为自己作证。
长林和小七被强拉着作证,颇感无奈。
相较之下,二人觉得阴婆婆的主意更可信些,毕竟他们亲眼所见凤清重新苏醒,虽然记不得从前的事,脾气大改,但和常人无异,倘若能救醒逐风,也让他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
二人想来若要找到月影之魂,还需要找到胜天南才行,而胜天南行踪飘忽不定,而天牧山消息灵通,眼下只要前去求助天牧山了。
等小七和长林走了,古逸尘鼻孔哼了一声,接着回去琢磨解封匕首去了,而阴婆婆则狠狠白了古逸尘一眼,接着去准备为叶逐风融合魂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