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纳兰文若昏迷之后,接着四肢百骸涌来一股暖流,他意识稍微恢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只见自己正躺在一条长案板上,胸口衣襟敞开,旁边还摆着一柄明晃晃的剃刀。周围,满屋子挂着明晃晃的剃刀、弯刀、刮骨刀、厚背刀、鬼头刀等各种砍骨割肉的利器,旁边还挂着碎骨锤、金刚锤、夺命锤等种种致命的钝器,旁边更是堆满了碎骨,墙壁上挂着漆黑厚重的血痕。而他自己,手脚被束缚在长案板上,动弹不得,这分明是要将自己大卸八块。
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正准备和孙飞燕逃亡南诏,正坐在少庄主的船上,接着挨了一闷棍,醒来就来到这里,而飞燕则躺在另一张长案板上。
纳兰文若见到此情此景,惊恐万分。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半天了,你这功力也差劲了。”
纳兰文若还以为这人是个屠夫,惊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长得瘦,身上没有几两肉。”
那男子朝他啐了一口:“呸呸呸,谁要吃你了,俺是来救你的。瞧你吓成那样。”
“救我?”
男子朝他点了点头。
纳兰文若看那男子坐在案板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桃子,又问:“你不吃我?”
男子朝他笑了笑:“你不是说自己没有几两肉吗?我吃你还不够下酒的呢。再说了,老子有那么坏?”
“你不吃我,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儿?”
男子道:“不是我,是那欧阳明台把你打昏锁在这儿,正准备把你俩挖骨剔肉,而后随便剁吧剁吧,便丢进地里当肥料。而你们俩的魂灵,他准备用来搭救他那个该死的妹妹。”
孙飞燕这时也醒了,她满脸不可思议,对男子说:“我看少庄主不是那种人。”
男子气得将口中的桃子掷在地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被欧阳明台蒙骗,你还有没有脑子?刚才他正要下手,上面有人找他,欧阳明台应付去了,不过他见完人应该还会回来的,这人极善伪装,做事又十分小心。”
孙飞燕记得自己在船上被打昏,看样子似乎是欧阳明台所为,慢慢信了这个男子的话,接着问道:“敢问尊驾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男子看孙飞燕相信了自己,笑着捡起地上的桃子擦了擦,又吃了起来,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这才像话嘛。那个……呜~刚才我本是想等欧阳明台下手时抓个正着,好让人做个见证。”他说着大口啃了一口,随后三两口将桃子吃了,而后又向孙飞燕解释:“你俩到时候给我佐证,不然世人还都以为欧阳明台是个好人。”
男子指了指身边的碎骨头,接着说道:“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骨,这些可都是人骨。不知道欧阳明台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纳兰文若看到周围这些恐怖的场景,吓得脑袋蜷缩着。
孙飞燕却十分镇定,问道:“前辈,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男子道:“咱们给他来一个请君入瓮。等他要动手时,抓他个现行。”
纳兰文若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惊恐地说道:“我可不愿待在这个鬼地方!”
男子朝他悻悻一笑:“你怕什么,有我呢。”
纳兰文若嗫嚅道:“可是……”
男子听后不禁不耐烦地说道:“可是什么,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孙飞燕又问道:“前辈还没告诉我们尊姓大名,以后我们也好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说到名号,男子犹豫起来:“这……名字这种东西不重要,不说也罢。”
此人正是鹤玉环之父杨二郎,他被逐出山门,自此萍踪浪迹,从不向外人泄露自己的踪迹。他察觉到欧阳明台的种种不轨,连日来一直暗中跟踪。今日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了把柄,有了实证就由不得小七公主不信他了。
杨二郎看孙飞燕急切想知道自己身份,于是说道:“你叫我夜游侠吧,反正老子整天活得也和夜猫子一样。”
纳兰文若忙道:“多谢夜游侠搭救之恩。”
孙飞燕也道:“多谢恩人。”
杨二郎说着,将二人手铐脚镣解开,他内力深厚,精钢炼制的镣铐被他用两个手指轻易撬开。杨二郎解开纳兰文若和孙飞燕的束缚后说道:“我现在给你们解开,等一下听到外面的动静,你们老老实实躺好,可别露馅了。”
孙飞燕和纳兰文若均点头答应。杨二郎看他们两人仍有些害怕,毕竟在这堆满碎骨之地,谁能不怕。为了让二人不要害怕,杨二郎便向二人解释起欧阳明台这么做的原因。
孙飞燕和纳兰文若二人这才知道,欧阳明台为了给他妹妹续命,每个月都要夺走他人生魂之力,看着周围堆满的枯骨,二十年来不知道少庄主杀了多少人,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杨二郎常在黑夜行走,常常行走于鬼灵门,为人放荡不羁,倒不怎么害怕。他拿着两个骷髅头当作皮球一样在手边摆弄,一边向二人吹嘘自己行走江湖的一些奇闻异事。他轻功一绝,施展起来相比于御剑术更有奇妙之处,让人觉察不出他的存在。
杨二郎在这密室之中施展放鹤功,他身体轻盈犹如一个幽魂一般。纳兰文若和孙飞燕看杨二郎有如此轻功,其人随性,百无禁忌。杨二郎告诉纳兰文若与孙飞燕,相由心生,世上平白无故的害人鬼,只是人们心里有鬼,习惯自己吓自己,只有直面恐惧,才能克服恐惧。二人听了杨二郎这话,渐渐地自己也不那么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