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小公主跑过去,坐到脚踏上,抱着他父王的腿哇哇哭了起来。
萧迟垂眸看着闺女。
他棠棠生的,不但长得像他棠棠,还跟他棠棠一样爱哭,哭起来跟开了水闸般停不下来。
萧迟抚摸闺女发顶,疼爱轻声:“好了,不哭了,父王回来了。”
小公主哭得更大声,把父王的腿抱得紧紧的,哭了好一会,才仰头抽泣说:“父王答应小唯儿,以后不准再离开小唯儿了…”
“好,父王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小唯儿。”
他棠棠给他生的小闺女,萧迟怎么看怎么宝贝,闺女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得到父王的承诺,小公主才没有再哭。
但不愿意离开父王,小脸贴在父王膝上,依然抱着父王的腿不放。
好像只要她一放,父王就会再次离开她一样。
小皇帝跟姜律规矩地站在父王母后面前,等小公主哭得安静下来,才上前一步给父王母后行礼。
之后看着父王,小皇帝先道:“父王终于得胜归来,孩儿高兴,父王可有受伤?身体可好?”
这是小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萧迟知道儿子担心什么,淡声:“未受伤,很好,勿担心。”
方才小公主在哭时,小皇帝就一直打量父王,见父王坐姿挺拔、精神勃发,应该是没有受伤、身体也无恙,此时又听父王说自己没受伤,他才彻底放心下来。
姜律等弟弟和父亲说完话,才上前对萧迟道:“父亲开疆拓土,为国打下大片江山,功垂千秋,律儿恭喜父亲。”
萧迟看向姜律。
想起这孩子之前给他写的家书,他淡声问:“功课和骑射枪法学得如何?”
除了这两年的家书,萧迟从未关心过姜律。
此时当面问起姜律的功课骑射枪法,姜律内心激动开心。
他十三岁了。
已是个少年,有少年的心性,也想得到父亲的关注与表扬。
于是说:“少傅夸过律儿文章写得不错,骑射枪法师傅也夸律儿精进不少。”
萧迟欣慰点头,说等他过了年后,寻个闲暇时,要考他。
姜律更加开心,说他一定会认真温书习武,不让父亲失望。
他是个很乖很自觉的孩子,知道父亲与自己的孩子快两年没见,定有许多话要说,他跟父亲简单说完几句话后,就默默退开到一旁。
萧迟目光转回到儿子脸上,问起朝堂上的事。
小皇帝把朝堂上的事向父王禀报,父子俩谈论起了政事。
小公主还黏在父王腿边。
以前她最不喜欢听父王弟弟两人谈论政事。
只要他们谈论政事,她就会跑去别处玩。
但今日她就想粘在父王腿边。
姜心棠见姜律安静站在旁边,就将他叫到跟前去,让姜律陪她说话。
姜律问母亲:“小弟弟呢,怎没见小弟弟人?”
姜心棠告诉他:“你父亲先赶回京来,你小弟弟还要两日才能到京。”
姜律就有些担心:“可有人护送小弟弟?”
“有护卫。你弟弟还派了御林军和你们鹿白叔叔去,应是不会有危险。”
姜律这才没多问,剥了橘子给母亲和妹妹吃。
直到要用晚膳,小公主才愿意从父王腿边离开。
但她发现她的父王瘦了黑了,她可心疼了,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红彤彤大海虾全部夹到了父王面前的碟子里。
萧迟对他宝贝闺女说:“父王不用吃这么多。”
他命旁边服侍的嬷嬷把碟子里的大海虾端给闺女。
他宝贝闺女红着眼圈,很心疼他道:“父王您都瘦了,我要全部给父王您吃,我要父王您吃得白白胖胖的,长命百岁,永远陪着小唯儿。”
一旁服侍主子们用膳的嬷嬷们听了小公主此话,都不免掩嘴笑。
王爷英挺伟昂,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身气度如山岳倾轧,叫人畏惧。
要是变得白白胖胖那还得了,估计王妃都要不喜欢王爷了。
萧迟却是不忍心拂了他宝贝闺女对他的爱,把闺女给他的大海虾全都吃了。
小公主还不断给她父王夹其他菜,就差把所有佳肴都端到他父王面前了。
用完晚膳,萧迟跟小皇帝去了紫宸宫,父子俩还有政事要谈。
父王回来,小公主从母后这里搬回了自己的朝阳宫去住。
小皇帝与父王谈完政事,已经很晚。
他父王要回长乐宫去陪他母后时,他突然喊住他父王。
萧迟回头:“还有事?”
小皇帝下袍一掀,跪到了父王面前:“孩子有一事要告知父王,父王听后别难过。”
萧迟脸色凝肃,等着儿子说。
小皇帝低下头:“父王您去年刚离京亲征北月国不久,母后就发现怀了孩子,但孩子没保住,母后还因此大出血,遭了不少罪。”
萧迟定定地看着儿子。
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心脏却在一瞬间闷疼。
“你说什么?”
他声音很沉问。
声线似有些发颤。
小皇帝扬起头来,很自责:“都是孩儿没照顾好母后,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才没有保住,父王您打孩儿一顿吧!”
虽然是母后胎儿没怀稳,太医没能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
但小皇帝就是一直都很自责。
他觉得,要是父王在京,就算母后孩子没怀稳,父王也定会想尽办法让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能保住的。
是他没用。
是他还太小不懂怀孩子的事,故什么都没做,只勒令太医一定要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孩子,可太医没能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母后才遭了那样的罪。
父王要是在京的话,肯定就不会的!
萧迟面色仍无变化,但胸膛渐渐起伏得用力。
他棠棠怀了孩子!
他棠棠在他离京不在她身边时怀了孩子!
孩子没有保住!
还大出血!
心脏从闷疼,渐渐转为揪疼,他棠棠给他怀了孩子,孩子没了,还大出血,他却全程不在她身边。
她除了要遭受这些外,还得担心他和小儿子在战场上的安危。
从去年他刚离京到现在,快两年了,家书无数,她却未曾与他提起过这事。
她怕他担心,怕影响他,所以她压着这事,不曾与他说过。
她独自承受失去孩子的痛。
无论是心灵。
还是身体。
她皆独自承受,没与他诉过伤痛,没与他抱怨过一句。
每封家书,都是说她和儿女们皆好,不叫他担心分神半分!